第1章 噩夢的起源(1 / 2)

人們常在睡覺的時候說句晚安,做個好夢。在我的記憶裏,噩夢似乎占據著我的夢境,每次醒來我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我思索著,好幾次問我的爸爸:為什麼別人能做一晚上的好夢,而我卻總是沉浸在不安的噩夢中呢?爸爸總是笑了笑對我說:不要多想,安靜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回憶一下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和經曆,噩夢就會被驅散,壞的東西就會變成神奇的寶貝。

我按照爸爸的方法去做,可是在我的腦海中,能讓我覺得順心的景象沒有幾個,當那些美好意識消失後,我的記憶變得荒蕪,隻剩下令人恐慌的回憶。我暗示著自己試著在美好記憶結束的時候入眠,這樣我就能擺脫那些可怕的噩夢,可是入眠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朦鬆的雙眼剛要合上,一個聲音就在我的記憶裏出現,聲音裏帶著顫抖的哭泣,呼喚著我,提醒著我,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地來回撞蕩,把我拉進噩夢的入口,我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四肢疲憊而又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夢境中的惡魔折磨著。

那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悲憐又無助的哭泣聲至今讓我難以忘懷,如果當初的我做出另一種選擇,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噩夢也許不會一直纏著我。我反思著,甚至不惜跑了很長的路到圖書館查閱資料,去了解噩夢的根源。夢是什麼?我粗略地明白夢是外界因素在人腦中的存在,是日常生活中留下來的痕跡衍射出來的記憶。這麼說來這些噩夢都是我咎由自取,為我的冷血和對小女孩的無動於衷付出慘痛的代價,還有那些過去未贖完的罪行。我努力在二十多年的回憶裏為犯下的錯誤找一個救贖的港口。

我坐在放在家門口的一張藤搖椅上——一種古老的家具,爸爸最喜歡的休閑椅之一。我仰著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片白雲,燕子空中來回穿梭,嘴裏叼著草根,為哺育下一代做好築巢的準備。有些燕子飛累了,停在電線上,剪刀似的尾巴一排排並列著,構成讓人琢磨不透的音符,有的燕子還飛到了屋簷下,如果爸爸在家的話一定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已經受夠了這些燕子築巢的折磨,每天夜裏嘰嘰咂咂地叫個不停,根本無法睡上一個好覺。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會發現燕子巢下方的地板上多了一灘鳥屎,有的鳥屎比較稀,沿著牆壁像流鼻涕一樣滑了下來,形成一道道黑色的印記。為了杜絕燕子往後帶來的麻煩,每到春天來臨的時候,爸爸總會帶著我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將那些在屋簷下築巢的燕子趕走,有的燕子築到一半就會受到爸爸毀滅性的打擊——將整個巢穴捅得稀巴爛,連渣都不剩。有些聰明的燕子知道了這一點,故意選擇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把巢築在隱秘的地方,本以為它們成功了躲避災難。直到有一天聽到了鳥叫聲,爸爸打開門探出頭來傾聽,一顆鳥屎從屋簷橫杆上滑溜溜地滴在他的頭發上,再沿著他的額頭滑到鼻子上,他就意識到了還有被忽視的敵人,於是氣急敗壞地爬上屋頂將整個橫杆拆下來,狠狠地將整個鳥巢摔在地上,兩隻嗷嗷待哺身上的毛都還沒長齊的鄒鳥頓時奄奄一息。趁著爸爸翻修屋頂的時候,我偷偷地將它們藏在背後,然後轉身跑到樓上去,把它們安頓在我的秘密小抽屜裏,如果被爸爸發現我這樣做,一定會痛打我一頓,然後把那些小鄒鳥喂給樓底下貪婪的貓咪。

我搞不懂大人們為什麼要這樣的殘忍,他們喜歡吃美味的燕窩,卻容不得燕子們去傳宗接代,嘔心瀝血的工作成果成了送入人們口中的美食。人一旦貪婪起來,就會失去自我,幻想著奴隸別人,貪婪的罪惡扼殺了本性的使命,連一丁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我能感覺得到那些燕子用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爸爸,它們仇視著這樣的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