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他忽然出現在她身旁,低頭看她,眼神似這紫色般溫潤柔膩得一塌糊塗。
溫融……她抬頭看他,沉溺在他的眼神,心中卻不知為何一直念著他的名。溫融。“溫融……”她失神,伸手撫上他的臉時,竟脫口。
他微怔,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叫他的名字——含在舌尖,化在嘴裏,似乎千般不舍。他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稍稍俯身,接著問她:“喜歡嗎……?”
她好像回了點神,看見他湊過來的麵孔,臉色微紅,點了點頭。卻又歪頭問:“可是、你不是說、堇眠的花期已經過了嗎?”
他隻是笑,攬過她,靜靜看這一片風景。
管文肅鳶在養花農的木屋下,看著這對鴛鴦眷侶,又抬頭看看刺眼的午時陽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避入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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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肚子餓得叫起來,東陵靉可能可以再多坐兩個時辰,坐到堇眠花閉,坐到月上梢頭,隻要他還在身邊。她嚷著要吃東西,饑腸轆轆地趴在他身上,弄得他發笑。
他說回驛所,她又不,說在街上吃,吃湲鹹的味道。溫融無法,便吩咐近侍遠遠跟著,不準打擾。
可二人回到內城時,天色已黑,城內各酒樓都已打烊歇業。東陵靉卻不在乎,拉了溫融找一處小攤坐下,招呼老板下兩碗麵。
這樣當街吃東西,溫融還是出生以來頭一次。他坐在這一尺來高的小板凳上,看著桌上積的一層厚厚的油脂,臉上充滿了尷尬。可東陵靉看著他無所適從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他們這種冠冕堂皇的人,總是規矩多道理多,要他們下凡一次,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他如是,東陵璵璠亦如是。他呢,生來就是高高在上叫人拜的,而那條魚呢,就是夫子文章鉗製下的小傀儡。她都替他們累。“所以啊,偶爾下凡走一遭,於身心都有益啊——”她笑著道,惡作劇地抓住他的手故意摁在了油膩的桌子上。
溫融簡直是一哆嗦,可抬頭看見晚風中笑靨如花的她,感受著她手掌心的柔軟,他便也不計較不反抗了。
可諸葛良迎站在不遠處卻受不了了,麵端上來時,他便終於按捺不住,抗命衝了上去,道:“少爺、外頭的東西不可以隨便吃——”
東陵靉白了他一眼,不等溫融反應,端起麵湯就喝了一口,然後挑眉對諸葛良迎道:“現在可以吃了吧?”
“你……!”諸葛良迎語塞,臉糾結成一團。
溫融看著噎得說不出話的良迎,又記起他們二人的“宿怨”,不禁好笑,接過東陵靉遞過來的筷子,吃起麵來。
東陵靉衝他做了個鬼臉,也埋頭吃麵。
諸葛良迎氣得握緊了拳——世子從前哪會如此不把他的進言當一回事!哪會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昨晚才到驛所便將他支開去弄什麼堇眠花蜜,會場密見仕子時竟也不讓他在旁護衛、卻讓他去花圃督促花農!可到頭來、卻隻是為了讓這個世子妃看什麼堇眠蝶舞!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隻為妃子一笑,他出水國的王世子殿下,為了這位世子妃、也算是用盡心思了!他憤憤不平,轉身退到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