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記住了!爺!我記住了!”我緊緊咬著嘴唇,感覺唇齒間都溢出了一股血腥味,我要學會堅強!我不能哭泣!
我強忍著眼淚,從爺爺的手裏接過後羿神弓,這把烏黑發亮的弓箭此時仿佛重逾千斤,沉甸甸的,我幾乎都快拿不起來。
“老頭子……”奶奶抓著爺爺的手,兩人相濡以沫大半輩子,感情非常深。然而現在卻有一人要先行離去,對於另外一人來說,絕對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其實我知道,爺爺能夠堅持著最後一口氣回到家裏,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見奶奶最後一麵。
爺爺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老婆子……這輩子……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上你……”
說到這裏,爺爺嘴角的笑容僵住了,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奶奶抿了抿嘴唇:“老頭子,你又騙我,你說過這輩子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但是你卻沒有做到……”
奶奶的臉上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我一下撲倒在爺爺的身上,濃濃的悲傷仿佛化作一把利劍,要刺破我的胸膛,我瞪紅雙眼,從喉嚨深處發出歇斯底裏的叫喊聲:“爺——”
聲音衝破屋頂,衝上夜空,在山巒之間久久縈繞。
吱呀!
奶奶推開房門,對圍聚在門口的鄉親們說:“大家散了吧,司徒老爺子……走了……”
喧囂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上百雙眼睛目光炯炯地看著奶奶。
沉默片刻之後,不知是誰當先單膝跪倒在地上,後麵的人跟著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場麵顯得異常悲壯。
有人帶頭喊了一嗓子:“司徒老爺子,您走好!”
“您走好——”上百人齊聲高呼,聲音在山穀裏久久回蕩。
爺爺走了!
這個堅守在桃花村一輩子的狩獵人,為了全村人的平安,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夏耕之屍,他的獻身精神感動了桃花村的每一個村民,如果沒有爺爺的犧牲,桃花村可能已經不複存在。
送葬那天,天空中飄著綿綿細雨,仿佛老天爺都在哭泣。
所有村民全都自發加入了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穿過村莊,哀樂聲聲,漫天的紙錢就像白色蝴蝶一樣翩遷起舞,雨水落在臉上,分不清楚是淚還是雨。
我抱著一個黑白相框走在最前麵,相框裏麵是爺爺的黑白遺照。
我頭纏著白紗,身穿黑色喪服,每走一步都感覺異常的沉重。
四個壯漢合力抬著一口黒木大棺材,棺材裏,爺爺在沉睡。
送葬隊伍最後在十八裏河的河邊上停了下來,把爺爺葬在這裏,是奶奶的意思,因為這裏是奶奶和爺爺初次相識的地方。
鄉親們在河灘上立了一座墳,把黑木棺材放入土中,然後墳上立了一塊青色的雕花墓碑,人們依次上前,在爺爺的墳頭上叩首上香。爺爺是整個桃花村的救命恩人,鄉親們對他非常的尊敬。
我跪在爺爺的墳頭,虔誠地拜了三拜,在心裏默默發誓:“爺!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我司徒無忌,一定會繼承司徒家族的使命,成為最優秀的狩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