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道清本打算用舊衣服和小棉墊給幼狐做一個窩,可是他考慮到幼狐的自尊,恐怕它會更喜歡睡在床上。
他嚐試著先鋪了一個簡易的窩,把幼狐抱到窩上,幼狐抬起眼沒有感情地看了看他,跟著臥下。桌子被燭光照出的陰影映在它身上,顯得它有種認命的蕭瑟。
道清隻好把它抱回床上,好聲好氣地問:“你喜歡床頭還是床尾,床裏還是床外?”
幼狐挑選了床頭靠裏的位置睡下,道清還在它的肚子下加了個薄褥子,給它身上蓋了一件幹淨衣服,這才稍微能安心地吹燈睡覺。
道清在半夜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師弟們從山下的鎮子中買了一車大西瓜拉上山。他問,現在還不是西瓜上市的季節,怎麼會有這麼多西瓜賣。西瓜是不是還沒熟。
小師弟說:“熟了沒有,清師兄自己看吧。”
突然那一車西瓜統統向他飛來。
道清未能避開,一隻特別大的西瓜重重擊中了他的胸口,把他壓倒在地。
道清隻感到悶得喘不過氣來,打了個激靈,醒了。
醒來之後,他依然感到胸口很悶。
一個沉重的物體壓在他的胸上,熱烘烘的,還在微微起伏。
抬手一摸,摸到了毛絨絨柔軟的一團。
被道清的一摸打擾,那團東西很不高興地蠕動,尾巴掃了掃,爪子在道清胸口扒拉兩下,又把頭擱在他胸口,呼呼地睡了,肚皮繼續有節奏地起起伏伏。
道清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它,把它送出被窩外,摸索著放到床頭內側,摸過衣服重新蓋在它身上。
他翻了個身,睡了一回兒,總覺得不是很踏實,好像有一隻毛絨絨的爪子,一直在輕輕搔著他的後頸。
道清抓抓後頸,什麼都沒抓到,迷蒙中再次翻身平躺。
朦朧朧的,似乎有一隻爪熟稔地掀開了他的被角,一團東西鑽進被中,再度臥到他胸口,呼呼地睡了。
***
清晨,道清一覺醒來,察覺到幼狐又睡在自己胸口,再次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出被窩。
幼狐睡得正香,被他驚擾,很不高興地用爪子扒了兩下,道清把那件給它當被子蓋的衣裳又蓋回它身上,心道,不知道它到底多大了。兩個月?三個月?有牙齒會自己吃東西,至少有將近半年大了吧。
不知道它的母親在什麼地方,幼狐喜歡偎著人睡覺,大概心裏還是思念父母吧。
道清輕手輕腳地出門打了一盆水回房洗臉。
幼狐已經起來了,跳到盆架旁的凳子上,端正地坐下。
道清見它睡了一夜之後竟肯主動和自己親近,很是高興,把臉盆放到盆架上,摸摸它的頭,幼狐滿臉不耐煩地甩開。
道清不明所以,正要把手巾按進盆中,凳子上的幼狐縱身一躍,砰,水花飛濺,道清的道袍濕了半扇衣襟。
幼狐端坐在水盆中,半閉著眼睛,等待。
道清愕然,他昨天晚上已經打水給幼狐洗過澡了,竟然早上還要洗。
他不由得道:“洗多了,不會掉毛嗎?”
幼狐翻翻眼皮,道清隻得認命地換了一條手巾,一下下替它擦洗。
洗完後,道清拿了條幹淨床單包起幼狐,細細擦幹它身上的毛,梳理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