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陶笛
我在北京一待就是十多年,不知為什麼,過了今年的繁華夏天,每每開車走在秋風落葉裏,總是想起黃河岸邊那片樹林,想起與我一起在樹林裏徜佯的陶笛,想起我們那段朦朧的愛戀。嗨,不知不覺間,我們這群60年代的出生的孩子,已人到中年。
當我開車來到這片樹林(不,現在應稱森林)時,濃濃秋雨,蕭蕭落葉,正要遷棲的白鷺戀戀不舍地飛起又落下。在森林的環衛下,林中的湖,隻有靜,靜得人都有了一些壓抑。我們一起走了一個暑期的林間小路上,早已蓋上厚厚一層枝杈和落葉。走上去,不知那一年的腐葉就浮了上來,粘在我的鞋上不肯離去。
夜來了,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月亮擠進了森林,月亮還是當年的月亮,但不見了它的全貌,它的臉上都是斑斑駁駁枝葉。
陶笛屬於那種嬌小玲瓏的姑娘,很文靜,一雙深邃的大眼睛裏埋著許多讓人難以猜測的東西。
結識陶笛是在高考完的那段日子裏。那時我住在姐姐家裏,考完試後的那天,姐姐領著我去找陶笛對題。陶笛也是跟著姐姐住在這個工廠的大院內。於是,兩顆萌動的心,彼此產生了好感。一天,我鼓了鼓勇氣約她去黃河灘上的那片大樹林裏,也就是現在的森林,我說:“林子裏有一個很美麗的湖,像你的眼睛。”
那是一個月亮很圓的晚上,我們都接到了入學通知,她去合肥,我去北京。考上學的興奮一時都振動了湖上的飛鳥,撲棱棱的翅膀在我們歡慶的酒杯上麵飛動。
我提意,“陶笛,吹首曲子吧!”
就像她的名字,陶笛愛吹笛子,她的笛子是陶製的,一支小小的陶笛,被她的小手弄出一支傷感的曲子。動蕩不安的音樂,遊蕩在波光瑩瑩湖麵上。
突然,笛聲嘎然而止,陶笛的大眼睛裏汪出了淚水。飛鳥們也都被嚇得逃遁了,湖麵與樹林一片寧靜。她的表情就像夜的湖麵,讓人辨不清邊緣。
沉默了半天,陶笛終於說話了:“我們還是分手的好,不要問為什麼,就讓這支笛子證明我們曾經愛過吧!”說著她把笛子埋在了湖邊的一棵兩個杈的樹下。
上學後的第一個寒假我到合肥找她,從她那猶豫不決的眼睛裏,我讀出了悲涼。我說:“署假我去過那個樹林,發現了笛子上麵的新土。”
她說:“就讓它埋在那裏吧!”
我說:“我會去看它,希望它不會成為出土文物!”
分配後,失去了與她聯係的方式,我每年都要去看那支陶笛,開始還有被挖出把玩了又埋進去的跡象。後來,它就塵封成了樹的一條根。
我開始分配到一個事業單位,後自己經營了一家公司。不知是事業的忙碌還是樹下那支笛子的牽掛,我對愛情沒有一點興趣。樹下了陶笛卻好像成了我事業的支點,公司越做越大。
樹與森林的樹沒有了區別,分辨不出那兩個杈在哪裏,隻是它臨著湖麵,風一吹來它顯得有些活潑罷了。
月亮已不能讓我找到那支塵封的笛子了。
一個少女搖醒了我,她的一雙深邃的大眼睛讓我感到非常親切。她滿是泥土和草根的手裏,拿著一支沾滿了泥土和草根的笛子。
少女看到我醒了,笑了笑說,“小心感冒,都大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呢!”
少女跑跑跳跳向湖邊去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媽媽,我在一棵大樹下挖出一件文物,一隻笛子耶,好像是陶製品,嘻嘻,真好玩,是不是有點像你的名字?”聲音穿越湖麵遁進森林。
我發現前麵有一對夫婦,當我看到那個女人有些蒼老,但不失深邃的一雙大眼睛時,把整個身體躲藏到了那棵樹後。
遁進森林的聲音驚飛了一隻白鷺,白鷺又帶飛起了一群鳥,整個湖麵頓失了早晨應有的寧靜。
暗戀
與枚的相識是因為譚,那時我與譚剛剛開始戀愛,說笑的時候就聊起了他的高中同桌枚,並因此知道她暗戀譚很多年,卻因為長相不佳,而被譚生不出任何的“邪念”,隻當哥們兒一樣地相處著。
但譚周圍的朋友們卻著急,在譚遇到我以前,拚命地想要將他與枚撮合在一起,屢次創造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試圖圓了枚深藏多年的暗戀。可惜譚根本對枚毫無感覺,很多時候還對缺少女人溫柔的枚生出厭倦,看她什麼都不順眼,在一起吃飯,總會含譏帶諷地嘲笑她,看她當眾紅了臉,他則有一種引逗了一隻小貓小狗的快樂。
但終究因為是高中3年的同桌,大學畢業後又在同一個城市裏工作,還陰差陽錯地連租房都在同一個小區的上下樓層上。有時候會在各種瑣事上,麻煩到彼此,所以譚對於枚,還是像同學一樣來往著。並在與我相愛後,打電話給周圍的同學,請他們吃飯,並大大咧咧地通知了枚,讓她給新交的女友把把關。第一眼見到枚,憑借著女人的直覺,我就知道枚在來之前,經曆了一番痛苦的掙紮;而且,因為潛意識中,將我當成了情敵,臉色始終是下雨前天空的晦暗。她隻對我淡淡地點頭後,便將我丟下,與另外來的一個女孩,用我根本聽不懂的方言暢聊起來。飯間我幾次夾菜給她,都被她拒絕。枚這樣的反應,讓譚有些生氣,在我又一次想要夾菜給她的時候,他斷然將我手中的筷子攔住,自己恨恨地吃掉。我在桌子下麵拍一下譚的手,暗示他不要這樣衝動。譚這才按捺住一股子已衝到喉嚨的氣,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勸枚多吃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