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下決心,一定要為兒子找一套主臥帶衛生間的戶型。不過按照自己的積蓄,也隻能負擔得起一套中等戶型的房子。而這種戶型的房子,想找一套主臥帶衛生間的,的確是件困難的事情。連日來秦川走遍了這個城市新開的樓盤,結果也沒能挑到一套稱自己心的房子。
秦川自己心裏也知道,一套價格相對便宜,又要滿足他的需求,這樣的要求在這個樓價炒得火熱的城市,可能是有些苛刻的。不過那時的秦川相信,隻要自己下足功夫,偌大的城市中總會找到一套稱心如意的房子的。而眼下,自己曾經的那份熱忱,早已被人山人海的巨浪拍得支離破碎。
終日裏穿梭在如火如荼的樓市,秦川與其他同樣目的的購房者相互吸納並交流著各自的信息與經驗。赤裸裸的現實又如同沉重的磨盤,將秦川那已經支離破碎的熱忱,碾的粉碎。一陣風掠過,便什麼都不在了。
殘酷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城市的房價已經高到一個荒誕程度。荒誕的表現形式是被藝術化的誇張和相互矛盾。而新如今的樓市卻已然將這種藝術化的誇張和矛盾展現的淋漓盡致。秦川不得不承認:中國的樓市,是中國曆史上絕無僅有的一出荒誕大戲。
萬元整的人民幣單位,在農村可以買到幾畝實實在在的耕地,而在這個城市中,隻能勉強換來一個單位平方的容積率。房市這個巨大的泡沫隨時都有破滅的危險,這點秦川是知道的。但他還是如同其他購房者一樣,依舊義無反顧的將大把的票子丟入那巨大的泡沫裏。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們所要的僅僅是一套房子,一套可以讓他們實實在在住在裏麵的房子。而絕不是什麼升值不動產等等空泛的概念。借用一位剛簽了購房協議的大哥的感言:“這房價遲早是要跌的,但這房價什麼時候跌?跌多少?我實在等不起了。我等了20年,這房價漲了20年。這回是最後一回了,再錯過恐怕我這輩子再也買不起這房子了。”這番話讓秦川感觸頗深。
中國的人多。人多就意味著有著群體的龐大,尤其針對廣大貧下中農階級。貧下中農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對於土地、房屋的渴求,否則就是中產階級。之所以開發商敢於有恃無恐的漫天要價,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你不買,有的是人買。秦川就曾親眼看到有人買套房子就有如買棵白菜一樣的簡單,甚至連查看菜葉有無蟲蛀的時間都沒有。這不得不佩服,開發商果然是看透了中國人的劣根性。
又是一天的徒勞無獲,秦川拖著疲憊的身心向著那個狹小的家挪去。
在中國人的概念裏,兒子的婚喪嫁娶,老子都是要不遺餘力的衝到戰鬥第一線的,之後才能釋負般的覺得自己不辱祖宗所賦的使命。盡管兒子還未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但此時的秦川是不能不為兒子的將來打算的,甚至搭盡了自己的存款以及幾十年來的社會福利也在所不惜。
還未進入家中,秦川便在老舊的樓道內聽到自家中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叫聲。這在秦川心中早已不以為然。他掏出鑰匙,竟自打開房門。那撕心裂肺的叫聲忽然暗弱了下去。“爸,你回來了,今天怎麼樣?”客廳沙發上蜷縮著雙腿秦崎問道。
“一如既往。”秦川換了鞋子,歎了一聲。便側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兒子的方向他是不敢看的,因為他知道離兒子不遠的電視裏,此時正放映著血雨腥風的畫麵。在之前那陣撕心裂肺的叫聲中他可以想象的出那畫麵是何等的血腥恐怕。以他的心髒是斷然接受不了那種畫麵的,他隻能退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緊緊的將房門閉死,生怕那些畫麵或是聲音從他不經意間遺漏的門縫塞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