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小別勝新婚
青蓮慢條斯理地調著茶,長長的睫毛垂下:“不去送送?”
“不用。現在還打得著車,”蘇言喝了一碗,不意外地皺皺眉頭:“而且我想他大概不需要我送他了。”
“怎麼,這麼快就失去興趣了?”
“是啊,”蘇言苦笑:“不過對象正相反——不是我對他失去興趣,而是他對我失去興趣了。”
“哦?那倒有點意思。”青蓮冷哼一聲:“我以為你是萬人迷。”
“總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意外是不受我控製的。”蘇言支起一條腿:“確切點說,他對我不是沒興趣,而是沒有那方麵的興趣。”
“哪方麵?”青蓮不依不饒。
蘇言眯起眼:“不如我身體力行,為你示範一下是哪方麵?”
“……你命根子買了保險沒有?”
郭帆恨不得馬上見到他家少爺的麵。
他坐在出租車裏,拿起電話,突然就淚流滿麵。
太奇怪了,這實在不像他的風格。隻能說,這一切就像是一個麵團。被蘇言橫插了一腳進來,攪和的一團亂,然後加快了發酵的速度。
這發酵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郭帆已經無暇顧及。他現在,滿腦滿心隻有一個想法:他想見佟少澤。至少,他迫切地希望能聽聽佟少澤的聲音。他顫抖著撥通了那個熟悉的,卻一次都沒有撥過的號碼。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關機,關機……
郭帆固執地一遍遍按著重播鍵,眼淚嗆進了鼻子裏——媽的,老子幾百年不打一個電話,難得打一個你居然給老子關機!
前排的司機小心翼翼看著後視鏡裏那個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咬牙切齒狂按電話,嘴裏還不知道咕嘟著什麼的年輕人——可惜這好模好樣的,精神不太正常。現在的孩子啊,壓力都太大了……唉孩子,這就下車了?找你錢哪!錢都不要了,果然是精神病……
郭帆不知道自己這兩條腿是怎麼挪上樓的。耳朵裏滿是關機,關機,好像全世界的手機傳來的都隻有這兩個冰冷機械的字眼似的。
推開門,暖黃色的燈光迎麵灑來,溫暖柔和的光芒。郭帆手裏的電話掉在地上,眼淚隨著燈光,再次傾瀉而下:“姓佟的,我殺了你……”
佟少澤拿著座機聽筒,看向郭帆:“我手機沒電了。一進屋就打你電話,可一直打不通……”
郭帆不管不顧地衝上去,緊緊抱住佟少澤。像被丟棄走失的小動物,終於找到了主人。
佟少澤輕拍他的肩膀,溫柔的聲音低聲安慰:“乖,不哭。我回來了……”
郭帆窩在他的肩膀裏泣不成聲。十年了,他從沒像今天這樣哭過。
十年前,機場,他抓著佟少澤的衣襟不放,哭得喉哽氣噎。佟少爺走了,離開他,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孩子眼裏的離別,單純而傷感。
十年後的今天,已經長大的孩子窩在同一個人肩膀裏,哭得一如當年那個孩子。
佟少澤捧起郭帆的臉輕吻,眼淚沾濕了他的嘴唇,鼻尖,臉頰。郭帆垂著眼抽噎,他心疼地歎息,隻能將他緊緊摟在懷裏。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似乎停止了流淌。佟少澤拍拍郭帆的頭:“乖,不哭了啊。”
“……誰哭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
“……我衣襟上的眼淚鼻涕是哪隻小狗蹭上去的?”
“啊,小狗在哪裏?”
“還掛在我身上呢。”
郭帆一下子跳開,胡亂抹了抹眼淚,心裏深以為方才所為實在是太過文藝,丟了大臉貓愛吃魚了——郭帆就這個毛病,喜歡連詞,請參照上文太白金星。
“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進屋前不久。”
“回來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不是說了嘛,手機沒電。”
“早不沒電晚不沒電,偏偏回來的時候沒電?”
“上飛機前忘記充電了,下了飛機就沒電了。”
“……這麼晚滾回來,想扮鬼嚇死誰啊?”
“是你想嚇死我吧?這麼晚不老老實實在家呆著,我還以為哪個不長眼睛的人販子把你這個倒搭錢都沒人要的笨蛋拐賣了呢。”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笨蛋了?我這麼優良的品種,人販子不得因為我打起來啊!”
“……這算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嗎?幼稚。”
“你才幼稚!你說誰幼稚?”
……所以說甜蜜的時光都是短暫的。尤其是在這兩個人身上,無論多麼深情的時刻,必定撐不到本章結束,便以極其無聊的人參公雞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