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章 第一章 眼鏡使者與眼鏡行(3 / 3)

·方形/形狀為四方形。給人銳利且知性的印象,同時具有小臉的效果。

·威靈頓形/形狀是接近方型的倒梯形。雖然不是很洗練的鏡片形狀,卻是必備的一款。

此外,鏡框的材質還分為木製的自然框、賽璐璐製的塑膠框,以及鈇製的金屬框等多種不同的類型。

「要選哪一副才好呢……」

亞衣看著眾多選擇,不禁蹙起了眉頭。

「深鏡同學,你覺得我適合哪一副眼鏡?」

「每一副都不錯。黑野同學,你隻要選擇自己覺得好的、喜歡的就行了。」

妹妹子說完後,隨手拿起一副放在桌上擺飾的眼鏡。

「如此一來,選的那副眼鏡才會適合你自己。如果隻是看形狀或設計適不適合臉型來選的話,眼鏡是無法成為臉的一部分的。可是隻要你用心挑選,眼鏡就能成為你的一部分,成為隻屬於你個人、無可替代的一副眼鏡——一

妹妹子把眼鏡放回原來的位置,接著轉向亞衣。

「順帶一提,黑野同學現在戴的是方形的眼鏡對吧。這是很適合日本人的款式,雙眼之間給人很強烈的印象。」

「這樣啊……那麼深鏡同學的眼鏡呢?」

「我的是威靈頓形。」

妹妹子將雙手放到鏡架上。

「這是日本昭和三十年代流行的款式,大型的骨架使得它較受男性青睞。」

「原來如此……」

亞衣嘟噥著,再次把視線栘回架上的眼鏡。

每種類型的眼鏡看起來都給人一種特殊的形象。不過,如果是按照這些形象和類型來選擇眼鏡的話,與其說是在戴眼鏡,不如說是被戴上了眼鏡。妹妹子之所以說「選你喜歡的就行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亞衣緩緩地在店內移動腳步。

「啊,這個……」

然後,她在一副眼鏡前停下了腳步。那是一副銀框眼鏡,鏡框是狐形的。

亞衣毫不猶豫地朝那副鏡框伸出手。在思考這副眼鏡是否適合自己之前,她隻想先試戴看看。亞衣的心中就隻有這個想法而已。她開口對鏡子說道:

「請問——」

「那副眼鏡是吧……?」

鏡子微微一笑,朝亞衣走近,接下她所挑選的眼鏡。

「那麼,我們這就到樓上去試戴吧。」

接著她們三人便朝著二樓走去。鏡子讓亞衣坐在鏡台前的椅子上,自己則消失在後方門扉的彼端。過了一會兒之後——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鏡子手上拿的是亞衣剛剛挑選的那副眼鏡。

「……來吧,你試戴看看。」

「好……」

亞衣在鏡子的催促下點點頭,取下現在戴著的眼鏡。

接著她閉上雙眼,戴上鏡子遞給她的眼鏡。由於這副眼鏡不隻是鏡框,就連鏡架都比亞衣原先戴的那副要來的粗實,因此戴上之後感覺截然不同。然而卻不會給人任何不快的感覺。明明就是第一次試戴,卻讓她有種一直戴著這副眼鏡的安定感。

亞衣緩緩張開了雙眼。

她在眼前的鏡子裏確認自己的模樣,審視自己戴上新眼鏡之後的表情。

很適合。雖然是自己說,可是,這副眼鏡看起來就是一副長年戴在自己臉上的感覺。

「哇……真的好適合你喔,黑野同學!」

「……謝謝你。」

亞衣聽見妹妹子的讚美,不禁露出害羞的表情。

「咦?可是……」

亞衣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雖然現在戴的是剛選好的眼鏡,但她卻能清楚看見自己的表情。這原本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對視力不好的她而言,通常都要先買好鏡框和鏡片,等日後來拿眼鏡的時候才能確認新眼鏡究竟適不適合自己。然而她現在卻能很清楚地看到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請問,這是——」

看到亞衣一臉驚訝地轉過頭,鏡子笑著說道:

「這就是我之所以要先驗光的理由囉。我們這家店跟鏡片製造商的關係不錯,因此倉庫裏的每副鏡架都有一整套配上各種度數的眼鏡。畢竟難得買副眼鏡嘛。當然會希望在購買的時候就能確認這副眼鏡是不是適合自己啊,你說是不是?」

這等於是實現了眼鏡行理想中的一項服務啊。

妹妹子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一陣源自於感動的顫抖。

「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您居然為客人盡心盡力到這種地步!」

妹妹子衝到鏡子身邊,拉起她的手。

「這家店是最棒的眼鏡行!太了不起了!」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鏡子沉穩地笑著說道。接著她站到椅子旁,看著亞衣的表情。

「如何?你喜歡嗎?」

「是的,我非常喜歡……」

亞衣點點頭。她真的覺得很開心,而且她已經決定好了。

「我要這副眼鏡。」

「——謝謝你。」

鏡子低頭行了個禮。

「那麼,我這就來幫你做細部的調整吧。」

鏡子說完後便站到亞衣身後,開始幫她調整眼鏡的位置和鏡架的寬度。

就像以前妹妹子幫她調整的時候那樣。

有些癢,但是很舒服。亞衣忍不住眯起了雙眼。

亞衣看向鏡子,視線剛好與站在身後的妹妹子對上。隻見妹妹子臉上掛著笑容,一臉愉快的樣子。

「謝謝你……」

亞衣輕聲說完之後就閉上了雙眼。

她在等待。等待再度張開雙眼後,戴在正確位置上的眼鏡映照出的璀璨世界。

鏡子告訴亞衣購買的眼鏡必須一個禮拜之後才能取貨。

剛才的鏡片雖然正好是亞衣的度數,但畢竟那隻是讓客人在購買眼鏡前能夠正確試戴的鏡片。況且不隻是亞衣,其他的客人也可能會用到,所以那兩麵鏡片不能就這麼放到亞衣的眼鏡上。亞衣也接受了這項說法,她和挑選鏡架的時候一樣重新選擇鏡片。在妹妹子和鏡子的推薦下,她選擇了較不容易破裂的樹脂鏡片,而且還是度數再深也能維持輕薄的非球麵型鏡片。這款鏡片屈折光線的「曲折率」數值是現在樹脂鏡片中最高等級的一·七四,因此能讓鏡片更顯輕薄。另外,鏡片上還做了許多機能性的加工,像是抑製反光以確保視野清晰的抗反射膜,還有抗UV紫外線功能,以及防衝撞、防髒汙、防熱、防起霧等功能,是一款相當優越的鏡片。除此之外,對於人類瞳孔動作的體貼也反映在設計上,右眼用鏡片與左眼用鏡片的非球麵量是左右不對稱的。這種設計能讓佩戴者輕鬆調節不同距離的焦點,以減輕眼肌的負擔,據說能讓佩戴者看起來更加舒適。

雖然這麼一來花費會超出預算,但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亞衣也不想再妥協了。反而覺得在妹妹子和鏡子的協助下,總算得以選到一副最適合自己的眼鏡。等結完帳、拿到提貨單之後,亞衣和妹妹子便在鏡子的目送下離開了眼鏡行。

在回宿舍的路上,妹妹子和亞衣順道進了一間漢堡店。就算現在趕回宿舍,恐怕也已經超過晚餐的時間了,所以她們決定就近解決。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是在店內用餐嗎?」

「是的。呃~我要一個照燒漢堡的沙拉套餐,搭配和風醬,飲料請給我熱咖啡……深鏡同學你呢?」

亞衣看向一旁的妹妹子。

隻見妹妹子把臉探出櫃台,凝視著菜單。

「呃、呃……漢包……堡!」

她話講得不清不楚,十分努力地點著餐點。

因為負責幫她們點餐的店員並沒有戴眼鏡。

店員看著用盡全副全力正點餐的妹妹子,露出了苦笑。

「您要不要順便點個薯條或是飲料呢?」

店員遵從職員手冊的指示,向沒有點套餐的妹妹子推薦副餐。

不過這卻帶來反效果。由於店員沒有戴眼鏡,妹妹子瞬間陷入了恐慌狀態。

「咦?那個……」

店員剛才明明沒有問亞衣半句話,為什麼隻問我?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嗎?我在點漢堡的時候做了什麼違反點餐禮儀的事了嗎?如果我現在不點薯條和飲料的話,店長會出來嗎?他們說不定會報警吧。妹妹子的嘴巴不斷張張闔闔,然後以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身旁的亞衣,用盡所有的力量,試圖以雙眼傳達「快點救我」的訊息。

亞衣見狀忍不住歎了口氣,幫妹妹子繼續點餐:

「那就給她一包中薯,還有一杯小杯的柳橙汁。」

亞衣說了一句「就這樣」後把錢付清,接著拿了號碼牌,走向二樓的禁煙區。窗邊的桌子正好空著,於是他們兩人走到那邊坐下來。

妹妹子一坐到位子上立刻趴在桌上,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差一點就要被送進警察局了……」

「你在說什麼啊?」

亞衣微歪著頭,妹妹子則是低聲回了一句:「沒事。」

店裏除了妹妹子和亞衣之外,還有一些零散的客人。有年輕的情侶、上班族,以及幾名高中生。每個人都在店內播放的廣播聲下開心地聊著天。

妹妹子與亞衣自然而然地聊到了那間五代眼鏡行。

「那真的是一間很棒的店呢……」

「的確。我之前也去過很多家眼鏡行,那間店是所有眼鏡行中的頂級店家,應該可以名列前五名吧。」

妹妹子說到這裏,表情隨即暗了下來。

「——可是,那種眼鏡行現在已經愈來愈少了。」

「是嗎……?」

「沒錯。目前的眼鏡行多半都是采取低價策略在做生意。因為這樣的店家通常擁有多家連鎖店麵,也握有較多的資金,所以可以采取這種行銷策略。不過,這種連鎖店麵卻讓個人經營的眼鏡行很難保有生存的餘地。」

「白熱化的價格競爭是嗎……」

亞衣說道。

在所有吸引消費者的策略中,最簡單又最有效果的就是壓低價格。但可以承受價格競爭的,也隻有少數具龐大資本額的企業能夠做到。個人經營的店家若是跟著采取這種策略,隻會加速倒閉。當然,個人經營的店家也不會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連鎖店麵搶食掉整個市場。他們會以細心的服務,還有和其他店家的差異點為賣點來推廣商品。然而,消費者的目光終究還是會受低廉的價格所吸引。

「就像是大型百貨公司和商店街在爭取商圈一樣。」

「的確是這樣沒錯。更何況,那家店的地點實在算不上好。既不在商店街上,距離車站又那麼遠……」

他們的經營狀況恐怕不太理想吧。

五代眼鏡行是一家好店,不管是店主的個性、經驗還是實績,都為人稱道。正因為如此,店主才能經營出這麼棒的一家店吧。然而,讓人遺憾的是,盡管是一家好店,也不代表它就能生意興隆。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結果,感情則是其次。兩人不禁陷入沉默。

此時,一陣開朗的嗓音和她們點的東西同時到達。

「——兩位所點的餐點都送到了嗎?」

店員朝著兩人露出笑容,打破了原本稍嫌晦暗的氣氛。

亞衣無言地點點頭,店員看到後微微行了一個禮便下樓去了。

「快點吃吧,深鏡同學。空著肚子隻會讓心情愈來愈差喔。」

亞衣一邊打開漢堡包裝紙,一邊這麼說道。

「我們今天找到一家非常棒的眼鏡行,而且我還在那裏買到了打從心裏感到滿意的眼鏡。我覺得這真的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是啊……」

肚子真的好餓。妹妹子微微一笑,咬了一口手中的漢堡。剛烤好的麵包香味和滿溢的肉汁立即在整個口腔中擴散開來。

愉快的晚餐開始了,兩人各分了半包的薯條和沙拉。

然後,就在兩人將點的東西全部吃完,正要稍作休息的時候——

亞衣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開口說道:

「一個禮拜之後才能拿到眼鏡的話,就表示趕不上這次的健康檢查了。看來視力檢查時隻能用現在這副眼鏡了……」

「——啊啊,我記得的確是要一個禮拜沒錯。」

「直一糟糕……」

亞衣歎了一口氣。妹妹子看著她,微微歪著頭。

「黑野同學不喜歡健康檢查嗎?」

「與其說不喜歡健康檢查,倒不如說是討厭量身高、體重……一

亞衣說到這裏,「啊」地叫了一聲,看著妹妹子。

「這麼說來,深鏡同學是第一次在我們學校量身高和體重呢!」

「是的。那個~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唔,我去年也是第一次量……」

一想起去年發生的事,亞衣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該怎麼說才好呢……總之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就很多方麵來說。」

「啊……」

妹妹子根本聽不懂亞衣在說什麼,隻能曖昧不明地應了這麼一聲。

深夜的神奈川縣川崎市。

在一個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工業區裏,幾輛車子接連駛進工業區外圍數間廢棄倉庫間的道路。

那是三輛黑色的BMW。車子穿梭於並列成棋盤狀的倉庫之間。

沒多久,三輛車便在一間倉庫前緩緩停了下來。車子熄火之後,幾名男子依序從車裏現身。接著有兩名男子分別從最後一輛車的駕駛座和副駕駛座步出,其中一人打開後座車門,另一名男子則從中現身。隻見這十一名男子一邊對周遭抱持警戒,一邊朝倉庫走去。

倉庫入口處有三個人站在那裏負責把風。

從車上下來的一群男子被這三個男人給製止住。

不過,他們僅僅和對方交頭接耳了幾句,便得以進入倉庫。

沉重的門扉緩緩打開,那群男人隨即走進倉庫內。

——有個人在稍遠丘陵處的草叢裏看著這一幕,那正是雷·亞果爾。

在暗夜之中,他一如往常地戴著等同於他本人注冊商標的墨鏡。

雷的視野非常清晰。他的墨鏡和《魔鏡》一樣,擁有特殊的能力。這副墨鏡能夠調整所有通過鏡片的光量。隻要雷有需要的話,不隻可以夜視、也可以遠視。

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目標已經進巢,我要衝進去。」

『收到。雷,你自己小心點。』

話筒另一端傳來這樣的答覆,那是路西亞的聲音。

她現在在東京分部的辦公室內。雷目前正在執行單獨任務,內容是要現場逮到使用在《魔鏡》上的精靈石交易。

雷簡短回答了一聲「好」之後便掛上電話。

隻做最低限度的對話,是兩人互信的最佳證明。

雷開始展開行動,他以自然的腳步沿著外圍的籬笆走向人口。

那裏有個像是在把風的男人。

對方一注意到雷的身影,便以嚴厲的眼神緊盯著雷不放。

雷無視把風者的目光,就這麼直接從對方的眼前——人口處的門前通過。

隻是個路人而已吧?把風的男子做出這個判斷,將視線從雷的背上移開。

——下一刻,把風男子便趴倒在地上。而雷的手上則拿著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

雷趁把風男子不注意之際朝他開了一槍。

男子還有呼吸,因為雷使用的是麻醉彈。但為了小心起見,雷還是小心翼翼地確認對方是否真的暈過去了,畢竟基爾·葛拉姆斯的教訓仍然曆曆在目。不過雷在事件發生後已經把麻醉彈的藥劑換成強力配方,所以應該沒問題才對。

「這樣就可以了吧……」

把風的男子已經完全不醒人事。

雷動作迅速地將把風的男子藏到門後,接著把手探入男子懷裏摸索著。他很快就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無線電,這八成就是負責把風的人拿來互相聯絡用的。

雷拿到無線電之後,壓低聲音對裝在耳朵裏的小型無線電說道:

「我現在要入侵腹地,請告訴我前往巢裏的路徑。」

『——收到。』

對方立刻作出回應,聲音來自在另一個地方待命的第二總務部成員。

『先到右手邊藍色倉庫後麵。那座倉庫的十一點鍾方向有個水塔,前往水塔的樓梯上有個把風的人員,請先壓製住他的行動。』

「知道了,我這就開始行動。」

雷放輕腳步走向指示中的倉庫。他很快就找到了水塔,也找到了那名把風的人。於是他以槍瞄準目標,並且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記得電視上有播放這種戲劇節目呢……」

他記得連續劇當中的主角是向來以單獨行動為主的警官。雷瞥了一眼手表。

「這是發生在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的事——之類的。」

接著,他扣下了扳機。

在第二總務部的支援下,雷很快就來到了目標中的倉庫。

他在前來這裏的路上一共解決掉七個把風的。

守在門口那三個人也倒了,接下來隻要壓製住倉庫裏的人就行了。

雷從旁邊的窗戶進入倉庫內。

倉庫的內部比想像中還要暗,雷立刻調整視野,巡視四周的動靜。

這裏過去大概是用來製造什麼大型機械或是機械零件之類的地方吧。

隻見鐵管和鋼鐵零件散落一地,整個樓層更是擺滿了大小不同且各式各樣金屬加工用的衝床成型機。每樣東西上麵都布滿了鐵鏽,一看就知道已經被閑置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一樓不見人影。那麼交易是在上麵,也就是二樓進行的囉?

雷立刻找到樓梯,謹慎地上樓。

來到了二樓後,迎接他的卻是空無一人的黑暗空間。

「…………………………」

他蹙起了眉頭。

這座倉庫有兩層樓。如果交易不是在一樓,應該就是在這裏舉行才對。

然而這裏太安靜了,毫無人煙的狀況實在太不自然了。簡直就像是——

整個樓層的燈光在刹那之間全數亮起。

「陷阱是嗎……我就知道。」

「——所謂自投囉網,就是在講你這種人吧?」

雷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聲音,便舉著槍回過頭,隻見十幾名男子站在他麵前。

「雖然這句話已經說爛了,不過還是請你把槍丟了吧。」

說話的是一名看起來像是眾人老大的男子。

他的語氣之所以可以這麼遊刃有餘,是因為圍繞著他的部下全將槍口對準了雷。

「真是輸給你們了,實在是……」

雷低聲說道,接著突然注意到有四個人影橫躺在這群男子背後的地板上。

那幾個人恐怕就是交易的對象吧。

眼前的對手大概不會像自己一樣采用麻醉槍這種溫和的手段吧。看那四個人一動也不動的樣子,還活著的可能性大概不高。

「啊——難怪你們的交易會這麼安靜啊。」

「這就是報應。才剛開始交易而已,他們居然就要求要加價。」

老大說完後瞥了身後一眼。

「大概是利欲薰心了吧。真是太愚蠢了……」

他接著又把視線栘回到雷的身上。

「連你也一樣愚蠢,竟然想插手多管閑事。反正今天晚上已經死了很多人,死四個人還是五個人都沒差。」

「的確,我的上司也常罵我笨呢……」

雷苦笑著說道。

「然後呢?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啊……托你的福,這是個很棒的交易。因為我們不需要付多餘的錢……」

老大看向身旁手下拿著的公事箱,隻有那一個公事箱和其他手下拿的不同。如果其他公事箱是用來裝錢的話,這個應該就是放精靈石的吧。雷隱匿在墨鏡後的雙眼倏然眯起。

「好了,你也該把槍丟了吧?」

老大這麼說。

「還是說,你喜歡做無謂的抵抗?如果是這樣,我也不會阻止你的——一

刹那間,槍聲打斷了他的話。

「——」

老大瞬間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身旁的部下全都仰著身子倒下了。

四周的部下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發展而一時無法思考。

一——啊啊,真抱歉。」

雷若無其事地說道,握在他手上的槍支揚起了硝煙。

「因為你看起來實在太有自信了,所以我忍不住就開槍了。」

「——殺了他!」

在老大大喊一聲後,槍擊戰就此展開。

不過雷在那之前就采取了行動。他迅速躲到衝床後麵換掉彈藥匣,並將意識集中在雙眼上。雷的墨鏡所擁有的特殊能力《色彩搜尋》可以轉化成戰鬥用的能力。他將剛剛在對話時所登錄的男人『顏色』資料給叫出來,接著透過視神經把資料傳回自己的肉體中。

「——好了!」、

雷一準備好便開始行動。

敵人也和雷一樣藏身在大型機械後麵,他們一邊同時發射子彈一邊散了開來。他們打算慢慢將雷包圍住。但如果要動用到槍的話,至少也得把手伸出來才行。雷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嗚啊——」

慘叫聲接連響起,那是敵人的叫聲。

手雖然是比人類的身體要小上許多的目標,但雷依舊準確地射穿目標。

這是因為雷使用了《色彩搜尋》的戰鬥方法。他把搜尋到的色彩情報傳回自己的身體,待墨鏡得以控製身體的動作之後,身體便能對設定成目標色彩的顏色進行準確的攻擊。而且隻要目標進入視野,不管雷當時是采取什麼樣的姿勢或動作,一樣能反射性地做出正確的射擊。因此在敵人進行攻擊後,他的槍能在轉過來的那一瞬間射出子彈。

片刻之後,敵人的攻擊突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響遍整麵樓層的無數呻吟聲。沒錯,這些男人沒有失去意識,因為雷並未使用麻醉彈。

這些被射穿手腳的男人各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但他們並沒有流血,雷使用的是特殊的橡皮彈。

雷從衝床後麵現身,緩緩走向那群男人。

「——可惡!」

老大躲在油桶後麵拔槍瞄準了雷。

然而那個顏色早已經過搜尋,隻見雷反射性地拙下了扳機。

「嗚——」

槍枝從老大手上彈開,衝擊所帶來的疼痛讓他的表情為之扭曲。

雷走到他麵前,在放了橡膠彈的彈匣裏換上別的子彈。

「喲~我記得你剛剛有說過吧?死四個人或五個人都一樣。」

雷口中這麼說著,並看了看四周。

「既然如此——你不覺得死四個人或十五個人都一樣嗎?」

「——唔!」

老大霎時臉色轉為鐵青。

「饒、饒了我……」

「你挑錯人了。扣扳機的不是我,而是這副墨鏡。」

雷驀地用一隻手頂起墨鏡。

接著,將槍口對準了老大。

「不過,不好意思,你的話對我的墨鏡是起不了作用的——」

槍聲轟然響起。

「——這樣啊,辛苦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第二總務部吧,你可以休息了。」

路西亞聽完雷的報告後出聲慰勞他。

「唉呀,我有時候也會說些溫柔的話嘛。難得周末,你就休息一下吧。不過,氣象預報說會下雨就是了。還有,下禮拜一早就要到成田機場喔。麻煩你當一下一天的司機。」

話筒另一端傳來不滿的聲音,路西亞露出了微笑。「那麼,晚安了。」她說完這句話便掛斷電話,寂靜瞬間降臨。夜深了,整層樓除了路西亞之外沒有其他人。路西亞微微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了窗邊。

她眺望著六本木夜晚的街景。

即使已是深夜,街上的燈火依舊有如星空一般,而真正的天空卻被厚重的雲層覆蓋住。氣象預報說再過不久就會開始下雨,周末看不到太陽。

——下個星期戈爾德史密斯就要來日本了,他大概是來找日本分部麻煩的吧。不,就算日本分部沒有麻煩可找,他八成也會在雞蛋裏挑骨頭吧。路西亞知道他對自己抱有敵意,也知道他想要以此為由,關閉日本分部。不過——她不會讓他得逞的。路西亞轉過身。

她坐回到辦公桌的電腦前,繼續打著剛剛打到一半的文件。

鍵盤聲響遍黑暗的樓層。

這個聲音在黎明之前不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