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月平常的一天,我坐公交去車站,準備回學校。
公交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初夏的陽光明亮溫暖,照在我身上,讓我有種昏昏欲睡的衝動,可是我必須強忍住,因為我必須聽公交車到了什麼地方,以免坐過站。
所以我就靜靜地坐在陽光裏,看車窗外的景色從我眼前掠過。
看著窗外繁華的城市,不知怎的,我心裏忽然有些悲傷——自從一年前爸媽到這裏打工,我也不得不離開家鄉,來到這對我來說十分陌生的城市,遠離了我熟悉的那些人那些物,盡管我還在那裏上學,這或許是我和那個地方唯一的聯係。
我還想起了早已去世的爺爺奶奶,他們十分疼我,卻發現自己腦海裏對他們的印象早已模糊,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就在我回憶往事的時候,公交車忽然顛了一下,我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周圍又溫暖了一些,等到我適應了眼前的光明,卻感到一股不容我拒絕的昏睡感襲來,我感到我的眼皮越來越沉,耳邊也越來越安靜,終於,我睡著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公交車內變得十分昏暗,我環顧四周,發現公交車走的是我從未走過的一條路——道路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木,遮擋了陽光,也擋住了我探尋的視線。
我看看車內,驚訝地發現居然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心裏不禁有些惶恐忐忑。
心裏糾結了一會,我走到司機旁邊問到,“師傅,車站到了嗎?”
“沒有。”司機沒看我一眼,聲音硬邦邦的,十分生硬。
“就是可以坐車去莒南的車站,到了嗎?”我放心不下,又問了一句。
可是司機沒有回答,我等了一會,隻好訕訕地回到座位上。
坐在座位上,我心裏有些惶恐,卻又一直安慰自己沒有事,我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幹等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公交車在一棟建築物前停了下來,好像是一個車站。
“車站到了!”司機冷冰冰的話語在空蕩蕩的車內許久不散,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看了他一眼,緩緩走了下去。
說是車站,可是站內十分冷清,破破爛爛,我心說比我們縣的車站還差。
我背上書包,準備進去看看,卻發現地上有東西。
我彎腰撿起,竟然是一疊冥幣,製作十分精美,不過隻是一萬麵值的,我一邊心說真小氣,一邊又覺得晦氣,便又扔了回去,繼續向前走去。
可我走了沒多久,鬼使神差地我又走回去撿了起來,我隱隱覺得這對我有大用。
進了售票大廳,果不其然十分空曠,隻有一個售票口開著,我便徑直走了過去。
售票小姐臉色蒼白,看到我卻臉色明顯一沉,又看了我一眼,一頓才說道:“去哪。”生硬的語氣和剛才的司機如出一轍。
我強忍著沒有發作,笑著問,“請問有去莒南的車票嗎?”我心裏十分忐忑,連帶著聲音也有一些顫抖。
“十九。”售票小姐冰冷的話語在我耳中不吝於天籟,我長出了一口氣,連忙掏出20塊錢。
可是售票小姐看到我的錢,直接一拍桌子,吼道,“你還買不買,你不買,別耽誤後麵的!”
我還為她的突然發作迷惑不解,又聽到這句話,不禁回頭一看,可是我身後一片空曠,分明一個人也沒有。
但當我一回過頭來,還想和售票小姐理論一下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頸上一陣涼氣,我背後的寒毛頓時豎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我靈光一閃,想起了我撿到的那一疊冥幣,便連忙找了出來。
出人意料的是,售票小姐看到我手裏的冥幣,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也換上和善的笑容,連我頸上的涼氣也消失不見了。
“這種錢可不可以?”我拿著那一疊冥幣向售票小姐問到。
“可以,當然可以了!唉,這位帥哥,不,這位少爺,剛才有什麼冒犯之處請多見諒,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多多包涵。”售票小姐忽然有些紅潤的臉上滿是諂媚的神色。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雲裏霧裏,但還是強裝鎮定,有一套是一套地演了起來。
我先是冷瞥了她一眼,又輕輕點了下頭,在旁人眼裏真的有些高深莫測。
看到我這樣,售票小姐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說話,一時間十分尷尬。沒辦法,我隻好出聲:“快點給我辦理車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