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考後的抉擇(1 / 3)

張峰的爸爸給他買了一部普通的山寨手機,也是便於以後聯係,現在畢業了也不像高中那樣生活有規律,所以這也是人之常情,隻是這樣的手機對張峰來說倒是意義特別重大,因為他可以聯係好多人,這中間自然包括陶傑,但不包括呂佳。

陶傑的誌願是張峰幫他填的,他打電話給張峰幫他填的誌願,張峰隨便填寫的誌願,他告訴張峰自己沒有抱任何希望了,他心裏清楚自己又是一次失敗的高考,張峰倒是認認真真的填寫了第一份誌願,是三本院校的電腦編程專業,這是當時網絡發展的需要而對應產生的一門專業,他隻是簡單的了解之後便決定下來了,到底學的是什麼,他都沒有關心過。

成績出來之後,張峰考了400多分,三本線內的分數,也在張峰的預料範圍內,所以她自然也收到了那個學校寄來的錄取通知書,隻是父親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刻頗有微詞,很顯然,他有自己的想法。

“這個三本學校一年學費都一萬多,還不說生活費,文憑也不高,幹脆複讀一年,考個二本以上的學校,我和你媽也輕鬆一些。”父親商量的口氣跟他說著。

“我不想複讀。”他不冷不淡的針鋒相對著。說完他就走進房間把自己關起來,他和父親都是倔脾氣,誰也不會給誰妥協和讓步。

父親開始動員幾個有資曆的親戚給他做思想工作,希望他能按照父親的意思複讀一年。

“我一外甥也是上的一個三本學校,四年學費加生活費都用了差不多十萬,畢業了到BJ去找工作人家嫌棄文憑不高,找不到好工作,後來沒辦法,跑去別人工廠和那些沒文化的人一起打工,到現在連個老婆都沒有,你說有什麼用?”他大伯一來就坐在沙發上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大伯是父親特地請來當說客的。

“現在大學生不像以前了,現在的大學生要有過硬的文憑才能找到好的工作,你午哥公司的經理是華中科技大學的,人家一畢業就被公司看中了,兩年時間就升經理了,你午哥幹了七年也隻是個主任,這還是有點關係才弄到的,你午哥什麼文憑你不是不知道,高中畢業!他自己都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讀書,你說現在的一個好大學文憑有多重要。”見他不說話,他大伯繼續據理力爭道。大伯是他從小敬佩的人物,童年在農村的時候大伯待他是自己的兒子一樣對待,這份恩情他還是牢記在心的,所以對於大伯的任何話語他都是言聽計從,就算是有不對的地方,他也不會像跟父親一樣的針鋒相對。

“聽大伯的,再複讀一年,大伯活了大半輩子,這點道理總應該懂吧。”大伯見他一言不發,以為話起作用了。

“大哥,我現在做飯,吃了再回去啊。”媽媽急忙跟大伯說道。媽媽本來是沒什麼主意的人,對張峰的事情她表麵上是站在父親那一邊,但是心裏上還是袒護著他的,這點他很清楚。

“孩子的事情就讓他自己決定吧,反正我們也不是供不起他上學。”他媽媽替他說著好話。

“你懂什麼!這事關係重大,他做的了主嗎?”父親用不屑的眼光瞥了母親一眼,仿佛眼前的這個女人隻是一個無知的女傭一樣沒有任何地位和發言權,這也是每當遇到重大決議的時候,母親總是顯得那麼卑微,中國的男尊女卑思想嚴重影響著他們。

張峰依然迷茫的坐在沙發上,他已經可以感覺到父親掌握了他的弱點,所以才請這些他平時十分敬重和喜歡的人來給他做思想工作。

“伯伯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他很認真的看著伯伯。

“這就對了嘛,我們家峰峰最懂事了。”大伯用了幾十年的口頭禪說著。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吃了飯再走吧。”

“是啊,我這還有酒,喝點。”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等明年峰峰考個好大學,我再好好喝。”大伯走到門口開心的看著張峰說著,似乎這已經是板上定釘子的事情了。

“那我送你下去。”父親旗開得勝的樣子說著。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大伯推辭著父親的好意。

送完大伯,父親也沒有直接與他交流,似乎覺得這樣也顯得多餘,他一臉輕鬆的做到沙發上,張峰拿起遙控板隨便的按著。電視畫麵輪流的調換著。

“看電視就好好看,老按個什麼?”父親不情願的說著。

他扔下遙控板氣憤的跑進臥室,片刻之後他換身打球裝扮拿著球走到門口。

“媽,我晚上晚些時候回來吃飯,你給我留一點就可以了。”他朝廚房裏的說著。

“哦,又去打球啊?早點回來啊,別太晚了。”母親探出頭來看著他,關切的說著。

“知道啦。”他的這句話一半時在樓道裏傳到媽媽耳邊的,至於父親,他壓根沒有放在眼裏,他們兩個人現在說話都帶有火藥味,兩個人進入白熱化階段。

張峰騎車來到陶傑家小區的籃球場,這個籃球場他已經很熟悉了,自從聽到陶傑去武漢之後,他就沒有來過,他來這裏隻是想找一下那種和陶傑打球的感覺,順便散散心,他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散心了。

複讀入校的倒數第三天,他去了一趟高中,在光榮榜上,呂佳的名字赫然在列,華中師範大學,呂佳報考的學校,他是多麼的羨慕呂佳和他所在的大學,名氣和實力都在全國很有名氣,自然她也配的上這樣的學校。

他是來找老師商量複讀報名的事情的,這時候高三的補課還在繼續。

“張峰?”老師看到他的時候顯然很驚訝。

“楊老師,我想谘詢一下複讀的事情,我爸希望我插班在您這裏。”他恭敬的說著。

“這個啊,你要找校長簽字才行啊,跟我說也沒有啊,你今年考的也不錯啊,可以不用複讀的啊。”班主任的話明顯帶著不屑和赤裸裸的挖苦。

“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校長同意的話我也要跟您說一聲。怕您班上人多。”

“這個,我班上人確實有點多了現在,加上複讀的都已經快六十人了,到時候肯定是要重新調整的,所以去哪個班都是一樣的。”話雖這麼說,但是明顯可以聽的出來班主任不太想要他,他是可以感覺的到的。

“這樣吧,你去跟校長說一下,隔壁班3班的複讀的人不多,插他們班應該可以了,這一點問題也沒有,我跟他說一下問題不大。”班主任如出一轍的坐到椅子上,就像他當初犯錯時候的動作,並且態度開始變的模糊起來。

“哦,那我先去找一下校長吧,看校長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安排吧,”張峰覺得憋屈和難受,他此刻一句話也不想多說,隻想趕快離開。

“去吧,如果不想到時候調整的話最好去3班。”

“恩,我知道。”說完他就快步退出辦公室。

他下樓騎著自行車就直接離開學校朝水庫方向去,什麼狗屁校長,狗屁學校,他的尊嚴此刻受到了傷害,讓他覺得難受,七月底正是天氣炎熱的時候,現在才十一點還不到,太陽正肆無忌憚的烘烤著大地,早晨的清涼蕩然無存,很快,他的衣服就全部汗濕透了,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取代了現在一切。

他騎車到水庫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將車靠在一邊,拿出手機和錢包之後整個人撲通一聲倒進水庫裏,清涼的水將他整個身體從裏到外的濕潤了一遍,他此刻才忘記剛才班主任的那些刻薄的話和動作。此時太陽照得刺眼,他卻依然看著太陽,瞬間他的雙眼並因為刺眼而暫時的失眠,他閉上眼,望著天空,伸開四肢,清微的拍打著水來保持平衡,此刻他感覺一身輕鬆,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這種感覺能長久一點,他的臉可以感覺到被烘烤的熾熱。

不知道在水庫裏麵躺了多久,他手指上的皮膚已經出現了白色的皺皮,他爬到水泥台階上,將衣服脫下來放在上麵烘烤,可以清楚的看到衣服上冒著白色的水蒸汽,他撿起手機坐在一個陰涼的陰影下打起電話來。

“喂。”陶傑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

“喂什麼喂,接陶傑同學,天堂的使者有話說。”

“幹嘛?還天堂的使者,地獄的魔鬼還差不多。”

“是啊,我是兩者的化身,天使我做不了,魔鬼卻纏著我不放,你說我該怎麼辦/。”

“怎麼了,聽口氣你不開心啊。”

“我不想複讀,真的不想複讀,為什麼偏偏要我複讀。”他看著太陽光和陰影的分界線說著。

“不想就不複讀唄,我們好像過了十八歲了啊,法律上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啊。”

“這跟年紀沒有任何關係,這是情非得已。”他的語氣讓人感覺有苦說不出。

“我如果不是在醫院不能上學,我應該不會複讀,我知道我自己是過不了高考那一關的,所以我也不會勉強自己的,你也是啊,你從來都是很自我的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自我了,生命是活給自己看得,又不是給別人當演員的,要記住,花樣年華,青春無悔。”

“花樣年華,青春無悔。”這八個字在張峰腦海裏立馬被深深烙印下來。

“這不是你的說話水平吧,你是不是拿著那本哲學書照著煉給我聽的啊。”他記憶片刻之後說著。

“沒有,可能是一個人在醫院太無聊了,所以就想了很多事情,得出來的結論。”電話裏陶傑的聲音是那麼的誠實。

“聽君一席話,勝讀一年書啊。”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是啊,我何不做自己呢,幹嘛要做給別人看呢。”他望著遠處的一片稻田感歎著,此刻那根分界線已經移動到他腳上了,它可以感覺到腳尖的溫暖慢慢開始傳遞出來。

回到家中,父親正等著他的結果,桌子上給他留的午飯依舊還在,他利索的拿起碗筷坐在一旁吃起來。

“班主任怎麼說,校長怎麼說啊?”父親放下遙控器看著他說著。

“沒什麼,我沒有找校長,我不複讀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找人給我說什麼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他停下來認真的說著。

“你自己決定?你拿什麼決定?你有什麼資格決定?”父親連續三個疑問,很顯然他是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我不想複讀,這是我心裏話,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複讀了,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說完他繼續吃著飯。

父親顯然對於他的行為感到措手不及,他怒火中燒的看了一眼張峰後摔門而出。

他知道父親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會兒指不定又去請誰來給他施壓。他速度的吃完飯,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之後他回到臥室清理起房間來,他本來是打算複讀的,這隻是不想讓他尊敬的人失望,但是剛剛和陶傑說了那麼多,他仿佛遇到了一個指路人,在危機關口給了他一條明朗的路,他想為自己的青春而活,僅此而已,這樣一想,他馬上就覺得輕鬆了很多,有時候思想變了,整個人就輕鬆很多了。他要把準備好的複讀用的書全部收起來了,放在桌子上麵太顯眼了。

“您給好好說說,他完全聽不進去話。”他隱約聽到了父親的聲音,隨後門就打開。

“峰峰。”大伯的聲音。

他立馬走出去,恭恭敬敬的來到客廳,父親請來了五個老者都是和大伯同輩份的老人,張峰反抗不得,這是父親依次請的人,這次全部都請來了,看來是要給他最後的思想政治教育了。

“怎麼啦。不是說好了複讀了嗎?怎麼又改變注意了。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大伯很理智的問道,其他人依次在沙發上坐下聽著,父親熱情客氣的發著煙給他們。母親今天上班去了,隻有到了晚上才會回來。

“沒什麼。我不想複讀,我想上大學,我不想浪費時間在高中了。”張峰認真的說著,此刻他也不敢看一眼大伯,他隻是等待著大伯的聲音。

“這孩子,怎麼算是浪費時間呢,這是為了你以後的生活打算啊,你看你現在能做什麼,上了大學工作還不是要自己找,你說要是沒有紮實的文憑怎麼才能找到好工作啊。”大伯又開始苦口婆心的講起道理來。

其他人在大伯的大道理下適當的插上一兩句點睛之筆的話語,整個過程,他基本上都在被動的聽著這些大道理,也許他們說的一點也不錯,可是他的心已經決定了,他根本就沒有聽見去什麼,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他是個倔強的人,這一點和他父親是驚人的相似,現在兩個人的觀點發生了衝突,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較量,現在顯然他是處於下風。

直到最後他也沒有表態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知道隻要他一開口,全部的口水又要重新噴向他,他隻有沉默,默默的沉默著,想著如何擺脫這種的情況。

“聽到沒?好好去複讀,大伯們都是一片好心,不會害你的。”大伯最後總結道。

“我知道怎麼做了。”他好不容易才開口說著,其實他已經想好了對策,現在隻有安撫這些不得不尊敬的長輩。父親的臉上馬上又露出了久違的舒坦。接著又禮貌的發著煙。

父親客氣的送走這些長輩,他回到房間拿起錢包也跟著出去了,他要去網吧,他要找人,找在武漢上班的好朋友。他不想呆在家裏了,他知道呆在家裏他遲早要屈服的。

“什麼時候去學校?”晚飯的時候父親胸有成竹的問著。

“後天去,補課費三百。”他此刻淡定了很多。

“吃晚飯你媽把補課費給你。”父親看著他說著,順從了父親你其他的事情父親都會滿足他的。這是父親一貫的作風。

他看了看媽媽,媽媽倒是顯得很平和很多,這也正常,有爸爸在的時候媽媽總是顯得很懂規矩,夫妻兩人沒有什麼大矛盾主要還是歸功於媽媽的脾氣好,顧家和賢惠,他有時候覺得媽媽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妻子的榜樣,而父親卻是所有大男子主義思想的丈夫樣本,他覺得媽媽是最累的一個人,可是媽媽總是在外麵標榜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她的幸福也許就是家的平靜和安定,她是無權幹涉張峰的事情的,但是她比誰都關心他的一切,這種心情他可以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