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聲譽日隆”者的共同悲哀——你明明說的是和平常人一樣的話,用的是同一組詞語,可卻總被“另做它譯”。
似乎你根本就是來自外星的。
以至於我錯以為自己好像就是生活在一個瓶子裏。
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不可以!決對不可以!”這是我的出版商,盡管我們並未簽訂這方麵的合同。
“不答應!肯定不答應!”這是心懷不滿的讀者,雖然我並未曾對此做過什麼承諾。
“他會麼!?他真得會麼!?”這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對他們我已經無話可說。
顯然我的走神兒被察覺了,主持人不著痕跡地用一個問句把我的注意力又給拉了回來。
“這個啊,”我解釋道,“四十多年前的那個關於‘封筆’的聲明引起了軒然大波。出版商無法接受,讀者們不能理解,而媒體則是在推波助瀾。”
“那麼今天的這次呢?”主持人適時地拋出了這次訪談的主題,“您覺得這次宣布‘封筆’的條件都成熟了麼?”
我笑了,“我的私人醫生前天告訴我,雖然八十四層還並不夠‘高’,但對於我本人來講卻已經是上到了生命的頂層了。相信用不了幾個月,你我就能在我的葬禮上再次相遇……”
主持人表情驚愕,這顯然不在她的“預設”之中。而觀眾席裏更是一團騷亂,現場不停地響起拔打電話的聲音,甚至還有人從演播室裏衝了出去。
我向椅背上靠去,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實際上在來之前我已經向我的電腦裏塞滿了數據,正如所猜測的,在係統發出“容量不足”的警告不久一會兒,硬盤就因過載而燒毀了。
我曾經以“何為智慧,何為生命”谘詢過生命學、哲學甚至未來學等領域的諸多人士,但真正對我有啟發的卻是一位科幻小說作者的戲言:
“你可以這樣想,所有事物都有其內在的‘結構’,而若萬物都能歸之於‘結構’,那麼“智慧”和“生命”隻是眾多“結構”中比較特殊的某個特例罷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某幾個字也有可能構成‘比較特殊的結構’,以至於獲得生命和智慧呢?”
顯然我這突如其來的急切把他嚇了一跳,愣了一下神兒才答道:
“那隻是我的某篇小說中的一個構思而已……不過,即然未能證偽,可以視之為一種假說。但是你不會是當真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一切已經都與我無關。
以上隻是幾秒中的事,主持人立刻回過神兒來坐直了身子,“一個天才的即將隕落!”
不,我在心裏答道,僅僅是一個正常人的回歸而已。
訪談節目還在繼續進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