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來了!首爾,,,,真的變了很多!”鄭妍秀凝望著車窗外隨著汽車的前進而極速後退著的一切,小聲地自言自語。
是啊,五年了,離開了首爾已經有五年了,今天再次踏足這裏,她的心卻是有著難言的悲痛。首爾已經沒有親人了,自從五年前奶奶去世後,她就是一個人了。喔,不,還有一個親人。但那可以稱為親人嗎?那個當初不顧年老的奶奶,不顧年幼的自己,因為欠債而人家蒸發十幾年,至今毫無音訊的父親還能有所期待嗎?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能再期待了。五年前自己已經斷絕了這份期待。
“媽媽,在看什麼呢?”軟軟的童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低頭望著坐在自己旁邊的一個小男孩。他有著黑黑的軟軟的頭發,圓圓的黑漆漆的大眼睛。
她抬起手輕撫著小男孩的頭頂,微笑地注視著他。誰說自己沒有親人了?眼前的這個小天使不正是自己最親最難以割舍的親人嗎?
她淺笑地搖搖頭,柔聲說:“沒看什麼。媽媽在想著以後要帶念之到哪兒玩呢!”一麵說,一麵把兒子攬入了懷裏。“念之,再睡一小會兒,待會到了,媽媽再叫你!嗯?”
“嗯!”兒子懂事地點點頭,把那雙大眼睛閉上了。
她輕拍著兒子的後背,閉上了眼睛。往事又如電影一般一幕一幕地在腦海中翻轉。一張與兒子酷似的臉龐驀然從記憶深處跳躍出來。“鄭妍秀,我要你為今天給我的傷害而感到後悔!記住,我會百倍千倍地償還的!”那痛徹心扉的狂暴怒吼好象閃電一般在思緒中裂開。她倏然睜開雙眼。
她扯了扯嘴角,痛苦地捂著胸口。
他還好嗎?當初麵對她所說出一切難聽刻薄的話後,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他也一定結婚了吧?他還記得自己嗎?
她嘴角的苦澀更加深了!如果他對自己隻有恨的話,又怎會記得自己呢?時間能衝淡人的恨意,那麼,這個時候就更不會記得自己了。
她重新閉上眼睛。記憶的片段又往前而去。
“你是什麼身份?而他又是什麼身份?”居高臨下的橫睇著她,讓說話的女人神氣顯得高傲不已。
“金素珍,我是什麼身份不用你來提醒!最重要的是建熙愛的是我!”她當時不服輸地回吼過去。“我相信,他們一家不是那種有身份觀念的人。他的姐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搬出了一個事實,來反擊敵人,同時也在說服著自己。
“愛?”金素珍嗤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他是總統的兒子,他可以愛你。但是,請問你有什麼能力愛他?一個有著因為欠債償還不起而懦弱地逃避責任的父親的人,一個甚至連大學也沒讀過的人,一個到了現在還在影象店裏打工的人,有什麼能力愛著一個天之驕子?尹建熙他有著最美好的未來。你知道嗎?他的出身高貴,他的學習成績作秀,他可以當一個最好的外交家,一個最好的政治家,甚至是未來的總統。我能帶給他最好的幫助。我的出色條件與我的的家世,將是他最好的支持。而你,你能帶給他這些嗎?鄭妍秀,愛不是隻在口頭講講而已,它更要為自己心愛的人帶來莫大的好處。他的姐姐可以為愛不顧一切,那是因為她是女兒,或許人們很讚賞她的行為,可以把這些當作一個笑談。隻是總統的兒子就不一樣了。在韓國,請問,是女兒重要還是兒子重要?愛?哈,,,,,,”她笑得狂妄不已。
“別笑了!”鄭妍秀努力地不讓自己示弱。
“鄭妍秀,別那麼自私!別用一個愛字耽誤了一個優秀的男人美好前程。”金素珍說,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好好想一想!”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一臉茫然的自己。
汽車上的報站器宣布了她的目的地到了。她的記憶被打斷了。她睜開眼睛,勻了勻因為悲傷而有點落慕的臉,左手挽起了一個簡單的旅行袋,右手抱著四歲的兒子,慢慢地挪到了汽車門口,在好心的司機的幫助下下了車。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她把行禮放在地上,雙手用力地調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勢。
她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周圍。首爾比以前更加繁華,就好象她根本不是首爾人一樣,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麼陌生。
她抱緊了懷裏的兒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堅強地點點頭。除了五年前作出那一個讓人痛不欲生的決定的時候自己是懦弱之外,她從來不是服輸的人。生活還要繼續,人總是要活下去,這就是人生。五年前自己已一無所有,爸爸失蹤了,奶奶走了,深愛的人離開了,而讓她還有著生活下去勇氣的人隻有懷裏的小天使了。所以她不可以被現實打垮。
“好了,鄭妍秀!你必須要勇敢地迎接未來。這一天,將是你重回首爾的開始!”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行禮挽在手臂上,最後堅定地認準了一個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