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3)

夕陽緩緩沒入了地平麵,黃昏收起纏滿哀傷的長線,睜著黑色的瞳仁凝視著大地,給喧囂了一天的城市添加了些許安詳,傍晚的空氣中總是彌漫著一股股淡淡的炊煙味道,夾雜著萬家燈火下暖和的餐桌上的菜肴香,混和成一種獨特氣息,這種滋味,不僅是嗅覺經驗,也是一種觸覺,更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它總是溫暖的、踏實的、團聚的,在這寒冬中讓人感到特別的溫馨,可這世界若真是如此完美也未免太過不真實了,畢竟有句老話叫做:“有人歡喜有人憂嘛”。

這不,在保研路上一條小街道拐彎兒處的黑暗角落裏就蹲著兩個愁眉不展的家夥,“哎,我說博文,我們這算怎麼回事兒嘛,看著別人在暖哄哄的飯店包廂裏有吃有喝的,咱自己卻在這見不得人的地方喝西北風?”寶哥一邊對著掌心哈氣一邊抱怨道,“寶哥啊,你就少說兩句吧,越說我越覺得餓,誰不想現在就能吃著烤肉喝著啤酒,然後坐在一起侃大山呢?我們這不也是沒辦法啊,為了報仇隻得先忍著點兒,再說了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嘛,我們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受這點罪也沒什麼所謂吧。”寶哥的話音剛落馬博文便趕緊開口製止道,生怕寶哥繼續說下去會動搖了自己這僅存的一點兒薄弱意誌,他這樣做既像是在安慰寶哥,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但就因為這麼個話兒頭,他倆的話題一開便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侃的那是好比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了,正當他們聊得盡興之際,有兩條黑影正從不遠處悄悄向他們身後慢慢逼近,遺憾的是這兩個人竟然還傻了吧唧的毫無察覺。

“不許動!警察!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幹嘛?!”走近後黑影中的一人大聲喝道,在黑暗中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直把馬博文和寶哥嚇得三魂驚走兩魂,七魄僅剩了六魄,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咳!問你們話呢,啞巴了?!”見他們久久不答黑影又問道,“警...警察叔叔,我...我們沒...沒在幹嘛啊?”回過神來的馬博文戰戰兢兢的答道,“誰是你叔叔,我有那麼老嗎?!”黑影嗤笑道,“對不起...對不起,警察大哥,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馬博文趕忙改口道,“小子,少他瑪跟我來這一套,想跟我套近乎,沒門兒,最好別再耍花招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藏在這裏準備幹什麼?!”黑影斥道,“警察同誌,我們隻是學生,真的沒準備幹嘛呀。”寶哥怕馬博文再出差錯趕忙接話道,說著雙手還不停在身上摸索著,想找出證件回頭交給身後的警察,“別動!蹲好!雙手抱頭!不許轉過來!再動一下我開槍了!”黑影不是寶哥肚子裏的蛔蟲,當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見寶哥將手伸進衣兜兒裏以為他要掏家夥,便趕忙出聲兒喝止道,聞言寶哥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就不敢再動了,扭了一半兒的身子也僵住了,倒不是警察的幾句話會有這麼管用,而是因為他真的感到有個硬邦邦圓圓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後腰上,隻一瞬間,寒氣便從這塊兒地方迅速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雖然是冬天,但他額前還是滲出絲絲汗珠,此時他是徹底傻眼兒了,在心裏哭歎道:“老天爺,你別在玩我了成嗎,即使你想磨練我也不必做得這麼絕吧。”停了好一會兒,寶哥才抽出兜兒裏擱著的手背到了腦後,順帶著捎出了一張卡片狀的東西攥在了掌心,稍稍定了定心神後他顫巍巍地說道:“警...警察同誌,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拿學生證給你看看,以證明我們的清白啊。”“什麼狗屁證件拿來我看看。”說著黑影便一把將寶哥仍舊搭在腦後哆哆嗦嗦的手中握著的證件奪了過去細細端詳起來。

由於馬博文此時已經緩了好一陣子,先前的驚嚇也去得七七八八了,況且他也不知道警察手裏是否真的有槍,所以並不像寶哥那樣忌憚身後的黑影,於是借著這個空當,他將頭不留痕跡的慢慢向後轉去,想偷偷瞄一眼,看個究竟,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立馬暴走,他騰地一下起身對準身後黑影的屁股就是一腳,顯然,那黑影並沒有料到馬博文會突然發難,絲毫沒有防備,被這冷不丁的一腳給踢了個正著兒,摔了個狗吃屎,一旁的寶哥則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馬博文道:“你瘋了?怎麼敢打警察?”“哼,‘警察’?你好好看看吧,哪一路的警察長著一副**絲樣!”馬博文輕蔑道,“什麼?!”說著寶哥也將頭轉了過來,看到了正趴在地上叫苦連跌的張誌遠和站在一旁捧腹大笑的田凱瑞,這下寶哥也火了,一把將張誌遠從地上揪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小子******可以啊,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兒啊,說,哪兒來的狗膽?!”“哎呀,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張誌遠哀求道,“別別別,千萬別呀,‘警察’哪兒能有錯啊,就算有也用不著向我們認錯啊,你不是有槍嗎,拿出來打我啊,這麼快就慫啦?”寶哥不依不撓的說,“咳呀,什麼槍不槍的,那是我隨手從地上撿起來的一個啤酒瓶而已,誰讓你那麼笨的相信了......再說了,你也不能光賴我吧,要是凱瑞不配合我,我怎麼著也嚇不到你們不是?”張誌遠又開始狡辯了,還想把禍水引到田凱瑞身上,聞言田凱瑞在心裏暗罵張誌遠太不厚道,這種人要是放到抗戰年代容易當漢奸,接著忙為自己開脫道:“哎~千萬別這麼說,我可是個老實人那呐,從來不幹這些事兒,我之所以不早點拆穿你,就是想看看你現在的這種樣子,哈哈哈哈。”“操!娘了個西瓜皮的,我現在終於知道眾叛親離是什麼滋味了,好,我認命,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吧。”感覺大勢已去,張誌遠竟然一反常態大義凜然的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千萬別後悔啊,博文,凱瑞上家法。”寶哥似乎怕他反悔趕緊接話道,“什麼?家法?神啊,父啊,神父啊,你救救我吧!”一聽到“家法”二字張誌遠對著漆黑的夜空哀嚎道,(在這裏要特別解釋一下,他們口中的家法其實是我們在內部犯了錯之後的一種娛樂式的懲罰,是由四個人分別抓住犯錯者的四肢將他的身體懸空,然後對著地麵拍下去,如此反複十個來回算作一次受罰,每犯一次錯都要受罰一次,情節特別嚴重的加罰一到兩次,這樣一來犯錯者的屁股就算再厚再硬也夠他好受的了,同時也能起到警示和教育作用,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

家法過後張誌遠坐在地上咒罵了老半天才漸漸消停了,直到這時寶哥才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麼會到這裏來,不是有任務嗎?”“廢話,這還用你說,我們就是一路跟著曹劍南才到這裏來的,喏,他剛剛進去那家聚福園了,你們兩個是怎麼盯梢兒的,連個大活人都沒看到?”坐在地上的張誌遠向前努努嘴,略帶不滿說道,顯然這小子還在為剛才的事兒慪氣呢,聞言寶哥也不在意,畢竟是他們自己聊得太起勁兒,反而忽略了飯館兒的情況,馬博文則是順著張誌遠所指的方向望了望,心裏突然電光一閃,按耐不住激動地說道:“哎呀,今天真乃天賜良機啊,正好李強也在那裏麵,這豈不是甕中之鱉嘛,要不我們......”他故意拉長語調不把話說完,想賣一個關子吊吊其他人的胃口,誰知事情的發展卻偏偏背離了他的初衷,“‘要不’?你想幹嘛?難道去拚命不成?隻怕那樣才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張誌遠毫不留情的潑冷水道,“致遠說的沒錯,憑我們四人之力恐怕難有作為,最關鍵的怕是會打草驚蛇,壞了天翊的大計,這樣一來我們這幾天的辛苦也就算是義務勞動了,況且屋裏的具體情況我們還不是很清楚,弄不好還會上演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悲劇,因小失大,得不嚐失。”寶哥也在一旁幽幽說道,“那你們說怎麼辦吧?”馬博文十個不平八個不忿的問道,心裏還在責怪他們太過小心和謹慎,白白浪費一次機會,“還能怎麼辦,各盡其職,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寶哥淡淡的說道,“靠,說了半天不就是繼續蹲點兒嘛,但這有什麼用,一個星期下來了,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出沒,有時甚至連家都不回,根本就無法摸清他們的固定路線,就算我們人都到齊了,你說說又能怎麼辦?”馬博文回頂道,“......”聽完馬博文的話寶哥也沒了音兒,似乎在用默然來表示讚同,停了片刻,他才說道:“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許是時間太短,效果不明顯,再多跟他兩天我就不信沒有什麼規律可循!”寶哥這樣說其實是想安慰大家,但聽上去卻感覺像是自欺欺人,因為連他自己也不大相信繼續下去會有什麼轉機,“唉...是啊,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張誌遠也跟著歎道,正當他們三人各懷心事愁眉不展的時候,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田凱瑞突然叫道:“哎,行了行了,你們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快看,好像是那兩個家夥出來了!”聞言他們心裏同是一緊,強打起精神,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家飯館兒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