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追 捕(1 / 3)

蕭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他雙腳懸在十多米的高空中,感覺卻好像仍然踩在平地上一樣。大概是涼涼的晚風吹散了些許藥效,蕭傑的視線慢慢清晰起來。他朝腳下望去,發現一股股氣流竟如蛇一般纏繞在他的腿上。他掙紮著動了動腿,卻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晃動,像在狂風中蕩秋千一樣。

“別亂動。”馬淩對蕭傑說,“不然你會摔下去的。”

從十幾米的高空摔下去肯定必死無疑。況且蕭傑的手腳仍然毫無力氣,看來還是先沉住氣再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蕭傑問馬淩——現在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人魚是……”

“我不是說了嗎?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的。”馬淩說。

“你是外星人嗎?”

“外星人?不是。我也是地球人——但不是人類。”

“可你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模一樣。”

“我們通過高科技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以便融入人類當中。”

“你到底是什麼?”

馬淩沒有回答。

“馬淩。”蕭傑的神誌漸漸清晰了——與人類的麻醉藥相反,這種麻醉藥作用時間最久的似乎是身體,“你多慮了。我保證不會說出我所看到的一切——你最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嗎?”

“你想讓我放了你?不可能!我在人類中間已經生活了十多年了,你這種伎倆騙不了我的。”

“我不是那種人……”蕭傑話音未落馬淩便用胳膊肘抵住了他的腰部,“我們不喜歡殺人,但現在我隨時可以把你推下去。”馬淩說。

蕭傑隻好知趣的閉上了嘴。此時天已破曉,初升的太陽放射出幾道刺眼的光線,令蕭傑的眼睛感到一陣灼痛。一陣清晨的微風吹來,蕭傑腳底便像小船遇到了大風浪般猛烈地搖晃起來。望著腳下的世界蕭傑感到一陣極其強烈的眩暈,想吐卻又吐不出來。胸口憋悶極了,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縛住了一樣。這令蕭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飛機的情景:由於受不了劇烈的晃蕩與顛簸,那一次他頭暈、嘔吐得很厲害。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毫無防護的暴露在高空氣流中。

蕭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下降,睜開眼睛展現在他腳底下的是人魚公園的展覽館屋頂。“我們到了。”馬淩說,聲音不大卻令人不寒而栗。

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怖感向蕭傑襲來。他不顧一切的晃動著頭部——身體還不能動,同時瘋狂的大喊大叫起來。他有種預感,一旦走進展覽館自己的末日就到了。

“別亂動!”馬淩正要阻止,卻被蕭傑晃動的腦袋打中了頭部。舊傷加新傷引起馬淩頭部一陣劇痛,他不由自主地鬆開緊緊拽助蕭傑的手。沒等蕭傑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覺得腳下踏實的感覺突然消失了,緊接著自己的身體便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急劇下墜。蕭傑隻覺得氣流像刀鋒一樣劃過自己的臉頰,緊接耳邊傳來一聲大得難以想象的巨響,一陣可怕的劇痛由背部迅速擴展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最後是如雨般的玻璃碎片散落在他的身上、割破了他的衣服。而期間他唯一能做的,隻有緊閉雙眼咬緊牙關。

劇痛與震蕩令蕭傑的身體略略恢複了知覺。他掙紮著坐起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那間裝滿小皮箱的房間裏,天花板上則開了個大窟窿。好在成堆的皮箱成了他的緩衝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皮箱裏有什麼?”

蕭傑拿起一個拿開來一看:皮箱裏隻有兩根長約三十公分的黑色實心小棍以及一雙透明的手套。蕭傑又打開另一個,裏麵除了那兩樣東西外還多了一個手表模樣的東西,上麵有好幾個不同顏色的小按鈕。

“放下!”看見蕭傑打開皮箱馬淩大叫了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朝蕭傑衝來。他在空中跑步時的動作看起來很奇特,像是踩著水麵上的浮冰一樣。不過他步履很穩當,看上去相當熟練了。

蕭傑不敢耽擱,抓起一個皮箱就跑。他不知道皮箱裏那些東西有什麼用,隻是覺得應該能用得上。況且它們都很輕,一點兒也不妨礙行動。

蕭傑使勁拉了拉房門,卻紋絲不動。他定睛一看,發現門鎖和把手上滿是灰塵和鐵鏽,看上去好像很久沒用過了。“難道這不是出口?”蕭傑轉過身忽然發現房間有窗戶通往外麵的平台。他試著推了推窗戶,竟然毫不費力的打開了。蕭傑從窗戶跳出去,又去推開那扇玻璃門。玻璃門卻被反鎖上了。“蕭傑!”馬淩已經降落到天台上。“算你命大!馬上把皮箱放下!”

曾經那樣熟悉而友好的臉,如今在蕭傑眼力卻變得如此陌生而充滿敵意。蕭傑背靠著玻璃門,撩起長褲拔出那把水果刀,一手拿著皮箱一手握刀對著馬淩。“你別過來!”他叫道,聲音因為恐懼有些顫抖。

“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最好放老實點!”馬淩一步一步向蕭傑逼近。

蕭傑的力量開始漸漸恢複了。得趕緊脫身!蕭傑想著用皮箱護住自己的頭與左肩,然後用盡渾身的力氣朝玻璃門撞去。玻璃門被撞出了一個大洞,但大小還不足以讓蕭傑穿過。馬淩沒想到蕭傑竟會這麼做,忙快步衝上去,伸手去抓蕭傑的喉嚨。蕭傑用小刀一擋,把馬淩的手劃出了一個又長又深的血口子,痛得馬淩不由後退了兩步。蕭傑趁機用膝蓋撞碎玻璃將窟窿擴大,也顧不得弄開滿地的玻璃碎片,赤著一雙腳——因為直接被馬淩從臥室裏掠出來所以沒穿鞋襪——跑走了。玻璃紮進蕭傑的腳底,引起陣陣刺痛。蕭傑咬緊牙關,撞開安全通道的門——好在沒上鎖——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去。

“好頑強的人類!”馬淩一邊包紮手上的傷口一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地板上的斑斑血跡。“可他逃不掉的,畢竟這裏是我們的地盤。麻醉劑的藥效應該還沒完全消失——加上這麼重的傷,他不會跑太遠的。”

馬淩翻身躍進另一間房間——仍是從窗口跳進去,房間裏的牆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上麵扣著一個蓋子。馬淩打開蓋子用力按下按鈕,按鈕立刻無聲的閃爍著紅光。“現在整棟樓已經進入防禦狀態,就不信這樣還抓不住他!”

被玻璃割傷的腳底越來越痛,而且不停的流著血。蕭傑明白自己必須找個地方好好休整一下,於是小心翼翼的從通道口探出頭來。樓道裏沒開燈也沒有人,借著透進來的陽光蕭傑看見不遠處有個衛生間,躲進去應該比較安全。傷口痛得厲害,麻醉劑的剩餘效力也讓蕭傑開始覺得身體發麻、體力不支。蕭傑從上衣上撕下幾條布條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主要是避免留下血跡,像隻老鼠一樣輕手輕腳的溜進女廁所——他覺得那裏更安全。蕭傑躲進隔間裏將門反扣住,鬆了口氣隨即軟軟的癱坐在坐式馬桶上。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

蕭傑輕輕解開腳上的布條,發現有好幾塊碎片嵌進了肉裏,傷口一片血肉模糊。他將上衣咬在嘴裏,手指伸進傷口夾出碎片。傷口火辣辣的痛,痛得他眼淚直流——如果不是嘴裏咬著衣服他一定會不自覺的大叫起來。好不容易弄掉了所有的碎片,蕭傑用衛生紙草草止了血又重新綁上布條,再用衛生紙醮了蓄水缸裏的水以擦去地板上的血跡。剛忙完這一切蕭傑忽然覺得眼前突然一片晃白,所有的燈突然間全部自動亮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