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位於天定城西,莊園連綿成片,一望無垠,在普通人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確實,寧府現今沒有一位在朝為官之人,整個家族都行事低調,但這並不代表這個隨天定王朝而興起的家族庸庸碌碌,相反座古老清靜的大宅子經常影響著整個天定王朝的決策。
寧老爺子早年便跟著太祖征戰天下,定鼎之後便辭官歸隱,但卻是三朝天子的智囊,太宰太傅這等權臣也不及寧老爺子在天子眼中的份量。
這座古老而靜謐的大宅,被層層地青滕所纏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間宅子的寧靜,細雨中飛奔的寧子絮直奔宅子後那個熟悉的房間。
房中茶香四溢,除了幾幅名畫點綴外,連一個值錢的擺件也沒有,有的隻是兩個像古董般老的老頭。
寧子絮推開門後便放緩了腳步,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便望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老人滿頭疏得整齊的銀發,發福的臉已經沒有了下巴,望著自己最愛的重孫女,笑嗬嗬地問道:“又怎麼了?”
這個老人自然是寧老太爺!
寧子絮朝一旁的老葵頭行了個禮,這才開口說道:“孫女有事想請教太爺爺。”
“是關於打傷紀潯的那兩個武夫吧?”
“是!”
“子絮,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他們以後不會出現在天定城裏了。”
寧子絮自幼便跟著寧老太爺,自然能聽出這話中所想隱藏的東西,她不滿的嘟著嘴,也不繼續發問。
老葵頭這會發話了:“老寧頭,你就喜歡說這些遮遮掩掩的話,真是不痛快!”
“老葵頭,這便是江湖和廟堂的區別。子絮,你這段時間不要再出去門了,等過了清明。”
“清明有什麼事?”
寧老太爺端起茶飲了一口,又用那雙肥胖的手指夾了塊點心放進嘴裏,很仔細地嚼著,然後說道:“最近天定城不太平。”
寧子絮眉頭一挑,說道:“還有誰敢在天定城裏撒野不成?”
寧老太爺沒有接她的話茬,一直低頭喝著茶,倒是一旁的老葵頭有些憋不住了,哼一了聲,柔聲說道:“寶貝徒弟,你太爺爺說得對。這些天確實有些不太平,不然師父我也不會趕來。”
“那師父你來是做什麼?”
寧老太爺幹咳了一聲,正待回話的老葵頭硬生生地把話給咽了回去。
“好,你們都不說,我自己去查。”
“你給我在家老老實實的待著。”寧老太爺放下茶杯,說話間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寧子絮嘟著嘴,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也沒打算就馬上就走。
“你跟紀家那渾蛋小子的事,老太爺我不管,但他要敢欺負你,我定然饒不了他。”
寧子絮聽得老太爺如此說,頓時便燦笑如花,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緩緩退出門去。
“老寧頭,你真不打算管?”老葵頭開口問道。
“初代大雲那徒弟曾給子絮看過命相,雖然並未說透,但我聽得出來,子絮是寧家的希望。”
“你還打算爭什麼?”
寧老太爺望了一眼身邊多年的好友,欲言又止,旋即提起茶壺給兩人又斟滿了茶。
“老葵頭,子絮以後就交給你教導了。”
老葵頭有些好奇地望著寧老太爺,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也沒問。
春雨巷巷口,細雨連綿,滿巷的老樹已發新芽,巷中卻依舊無比的清冷,偶有幾輛華貴的馬車飛馳而出。
春雨巷裏紀潯和瞎子還站在雨中,微涼的風不時的吹進巷內,撩起紀潯身上錦袍瞎子額前白發。瞎子睜著無瞳的雙眼,似處是在望著紀潯,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像塊石像般。紀潯則望著那塊無名碑,臉上滿是怒氣,他的額頭正在流血。
就在剛才,無名碑後的那棵樹上突然扔出一塊石頭,正好砸在了紀大世子頭上。紀潯望了一陣子無名碑,然後問瞎子說道:“這就是你給我安排的血光之災?”
“世子,你還是避一避吧。”
“避個屁……唉喲!”又是一個石頭,紀潯還未抬頭尋那扔石頭之人,突然又飛來幾個石頭。
紀大世子頓時便抱頭鼠竄逃進了宅子裏。
“紀潯,有種你就別出門,不然見一次打一次。你這不要臉的鄉巴佬敢褻瀆撫櫻璽主?”
紀潯這才明白,原來是那群天定紈絝來找自己麻煩。
門外的罵聲還未消停,簡經武已經從侍從手裏搶了把刀衝了出去。
“是上次那個野蠻人,大家快跑。”
簡經武上次提刀將這幫紈絝追得腿都快跑斷,早已心有餘悸。
紀潯任由侍女打理著傷口,輕輕地端起一杯茶,望向大門口那個靜坐如石像的身影,自嘲道:“還真是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