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辰用力睜開眼睛,發現蒙著東西,一片黑暗,尚來不及害怕,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顫巍巍的說道:“默兒,莫怕,爹得把你捆上……”
“爹,咱不怕,不用捆,咱不跑!”稚嫩的聲音,竟然由趙昊辰的嘴中發出,根本就不受控製,好像他的身體中住著另外一個人。
“爹知道默兒乖,爹不是怕你跑,是怕等會兒你疼的受不了……”蒼老的聲音甕聲甕氣中帶著哭腔,隨著聲音,趙昊辰感覺身體四肢被緊緊的捆了起來,巨大的恐懼如同潮水,他想呐喊,卻發現嘴巴不聽自己的使喚。
“默兒,爹對不住你……你使勁喊吧!”一段難捱的寂靜之後,趙昊辰下體一涼,緊接著便聽到那蒼老的聲音,說到最後那幾個字,幾乎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是要做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昊辰是市三中教曆史的老師,腦海中飛快掠過一個恐怖的片段,身子猛然一掙,居然坐了起來。
水銀般的月光透窗而入,汗出如雨,原來是南柯一夢。
一個關於閹割的夢。最近趙昊辰在研究關於宦官的曆史,對於那群在曆史中地位特殊卻又聲名狼藉的群體,他既是痛恨,又充滿同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隻是,這夢境也太過真實了些。
驚魂未定,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下體,還好,果然是一場夢。
“陳默,你醒啦?太好了……”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耳邊傳來,把他嚇了一跳。聲音陌生而又熟悉,隨著聲音,他的腦海中猛然一陣混亂,就像原本幹淨清澈的一杯水突然被滴進了好幾滴墨汁。
“陳友,咱這是在哪裏?”趙昊辰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一說完,他就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用手抱住了腦袋,佝僂著身子從新躺回了床上。
“你別嚇咱!”陳友吃驚的望著床上抱著腦袋翻滾的陳默,用力扯過他的手腕,將三根手指搭在上邊,默然片刻,遲疑說道:“脈象平和有力,沒事啊……陳默,告訴咱,你覺得哪兒不舒服?”
“頭疼,像有人用錐子紮!”
“不應該啊!”陳友滿臉不解,長身而起,月光下皺眉凝思。屋外寒風呼嘯,猛然一陣怪風穿堂而過,窗戶“咣”的被吹開,冷意撲麵而至,將他寬大的青色貼裏吹的嘩嘩直響。
禦馬監掌印太監書房內孤燈如豆,照射在高忠(史載高忠嘉靖四十三年卒,時年六十九,曆任內宮監掌印,禦馬監掌印,司禮監僉押管事)的大紅蟒袍上,鮮紅不再,平添了些暗淡,凝重如血。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溫暖如春,高忠端坐在高背雕花梨木靠椅上,望著書桌上的一個做工精巧的小匣子出神。
屋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一個身穿青色貼裏的中年宦官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帶進一陣冷風,吹的燭火不住跳動,讓高忠的臉色也變的明暗不定起來。
“義父,這麼晚了,不知招喚孩兒何事?”
“萬化,出大事了!”高忠緩緩說道,麵對自己最寵愛的義子陳矩,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
陳矩字萬化,順著高忠的手指方向望去,忽的吸了口冷氣,結結巴巴的問道:“印,印……該,該不會是……?”
“嗯!”高忠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眼神淩厲,用力握拳揮動兩下,嘶聲說道:“不知哪個膽大賊子,居然敢盜咱家監印,讓咱家抓住,必將其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