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連夜坐火車的。售票的很不耐煩地問去哪裏阿。當時車站很冷清,三兩個人低聲說著話,外麵是冷清的路燈光。整個城市經過一天的折騰,如小賣部的老板娘一樣,打著哈欠。如果還有人,那個人也是在拚命地奔跑。
“隨便吧。”
“隨便是哪裏阿?你這個孩子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那就哈爾濱吧。最快的一班。”
售票的在電腦上敲打,“最早也是淩晨兩點。”
“那就這班吧。”
拿到票,我握住票,逃也似地逃開。
在進站前,我再次看了這個城市。舊樓房挨著大廈,巨大的廣告屏幕放著奢侈的商品,廣場是個鳳凰的雕塑,頭高昂著,胸脯向前,要展翅飛起。三三兩兩的人群,或匆匆趕著,或無力地兜著圈子。
我的眼光沿著一條路,望向遠方,那裏有個湖,旁邊有棟房,一個女人,她現在在幹嘛尼?這個時候,一般都會亮著二樓的燈,她的身影就映在玻璃上。曾經我多麼次想去摸摸這身影。“不要想了。或許現在有兩個身影,你又何必去想?何必再次自添傷害?”雖然話是這麼說,心卻又熟悉地痛起來,咬了下嘴唇,抑製住心中的浪。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這樣讓我好煩知道嗎?我不愛你,懂嗎?”這句話又再次響起,是射出來的利箭,再次射向心髒。每次箭都正中心髒,不偏離一分一毫,射出的箭是如此大力,整個人都被射得向後倒去。
“若是真的箭,倒也痛這兩秒,倒也不這般撕扯。”
我對著遠方的她,輕輕說:“我走了,你再也不會感到煩惱。如果他回來。”我卻說不下去,心被拿出來,刺上一劍,劍沒有拔出來,卻又切下去。胃突然好難受,趴在欄杆上,惡心想吐,卻吐不出來,胃收縮翻騰。
折騰許久,這才平靜,隨便買了一瓶礦泉水,一口喝下,許多場景又湧上心頭。
每次她都會吹噓自己的酒量很好,最後卻很快醉了,然後握住酒瓶,發呆,淚水就流下來,把妝弄得很糟糕。“他是喜歡我的,喜歡我的!”
我突然發狠,把酒杯摔得粉碎,抱住她的肩膀,“醒醒吧,他不喜歡你,他隻是玩玩你。”
“不是的,不是的!”她用力推開我,“你又懂什麼?你為什麼要留在這裏?你認為你有資格評價他?滾!”
她握的酒瓶掉入地上,砰的一聲,酒瓶碎片四濺,碎片尖子晃著亮光。
我踉蹌地向後退了兩步,頭發暈,酒意肆意擴撒,心卻被重石壓倒底部。
她抱住臉痛哭起來。
我拿起礦泉水使勁喝起來,打斷我的回憶。突然嗆住,拿出礦泉水,吐出水,周圍兩個年輕人被嚇得跳開,鄙視厭惡地看著我。
“是阿,我該是一個多麼討人厭的人。我又何必再去想尼?他都回來了,她該幸福了。”握緊拳頭,轉身走進車站。
“再見了,過去了,再見了,你。”
現在不是什麼節假日,況且又是晚上,坐車的人甚少。偌大的候車室顯得更是寂寥無生氣。幾個外出務工的年輕人打著牌,每次打到好牌,都用力甩牌,抽打著候車室的無生氣。一兩個學生帶著耳機盯著自己的手機,時而露出驚喜的笑容,飛快地按著手機的鍵盤。“他們該是收到喜歡的人的信息了吧。”
想到這,我伸進口袋裏,摸手機,想知道有沒有她的消息,已經三個小時沒有聯係她,最後一次聯係她時,她發著脾氣,說“我不需要!不需要!你這樣讓我好煩知道嗎?我不愛你,懂嗎?”
心再次被插在心中的箭刺痛,手放下手機,“已經開動鈴音模式,若她打來,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就安心消失吧。”我抬頭看候車室頂,白色的模糊的光,我歎了一口氣,戴上耳機開始聽歌。放的是張學友的《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