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普今天這麼早!”拉布擦汗,“喲,你摘了這麼多了?”說話的這名男子我叫他海叔,是名熱心腸的莊稼人,因為認識鄉裏小有名氣的商人,常常到店裏幫忙。
從那件事以後,我一向不大愛說話,隻是默默的和他交了貨,收錢。
他突然把手搭上我的肩頭,嘴角大咧開玩笑的對我說,“小普,你最近好像開始長肉了。”
旁邊另一個在忙活的男子,聞言也放下手中的活道,“好像真的是誒……你呀,對自己好點,你看看你,也太瘦了。”
唔,母親好像也這麼說過我……
“對了,小普你多大了?”
我數錢抽空回了聲,“27。”
“天,就你這瘦胳膊瘦腿的27了?”海叔驚歎。正巧阿嬸從屋裏出來,因為笑容而擠在一起的眼角出現了條條皺紋,“小普還沒有娶媳婦吧?”
“說起來是沒聽說過……搞了半天,原來是沒人照顧啊。”他們恍然大悟般的感歎。
“要不要讓我家老婆子幫你找一個?”海叔結實的拍我的肩膀,好心想要幫忙。也許是我平時老實巴交的,做事又賣力,他們都很是照顧我。興許他們以為我是因為不怎麼說話,所以找不到老婆吧。
我搖搖頭,“謝謝。”背起背簍鞠躬,然後走出院子。
天上有太陽,陽光很耀眼,我眯了眯眼睛——秋天的早上,天開始變得有點冷,我哈了口氣,搓了搓自己粗糙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自從四年前那場著名的收複之役後,我的名字好像變得很有名氣。而如今想要過普通人生活的我,不得不放棄我代表高貴的姓氏,不得不對那些個大媽大叔們隱瞞我的名字。但,不是隱瞞,我就能忘得掉一切——迪傲普這個名字,以及迪傲普做過的事,是不可能從我的頭腦中消失。
直到現在,晚上我仍是失眠,這個毛病自從四年前犯上後就沒好過,所以晚上我幾乎不睡,這樣也就不會失眠了。
因為某些原因,我還住在父親那豪華的老宅裏。但是,我堅持在很偏的地方找片地,找一些比較容易存活的東西耕作——我得自己養活自己,雖然家裏從來就差那點錢。
“小少爺回來了。”
我點點頭。
跨進主屋,兩位老人早已等在那兒了。“兒子給您們請安。”我給兩位老人請安。
“哼。”
“傲普,快起來。”
老宅裏,隻剩下父母和沒出息的我。哥哥們都在都城高就、忙活。
“吃飯吧。”母親幫忙打圓場。
我乖乖的坐下吃飯。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容忍我毫無誌氣、窮困潦倒的樣子,忍耐著和一身邋遢的我坐在一起吃飯。
早飯後,我回自己的房間。我喜歡早飯後休息的時間,喜歡什麼都不想的呆在自己的房間中,有時也隻是傻傻的望著桌上的牌位。短暫的休息之後我就要到我的地裏去勞作,不到午後累得不行,我是不會回我豪華大院裏的房間睡覺的。
我,不想閉上眼睛……
然而,今天太不一樣,我還沒出門就被母親堵了回來。我們娘倆坐在大廳裏說話,母親大概事先交待過,沒有下人,隻有我們母子。
“傲普……聽說你還在種……莊稼。”
我點點頭。
“那個,傲普……你父親有一個姓馬的兄弟……最近請他過去串門子,你可有興趣?”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可是我一個莊稼人跟著貴族湊什麼熱鬧。
見我搖頭,母親又說,“傲普,你今年已經27了……”
今天是怎麼了?
“馬老他有個閨女,今年19,長得很漂亮,人溫柔也賢惠,我們……”
“娘……”
母親趕緊打斷我,“你聽娘說完……你們隻是去見個麵,合得來,就一起過日子,合不來,娘和你爹也不會勉強你。”
我垂著頭沒說話。
“傲普,四年了……你就當時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們一個希望,好不好……”母親的聲音在嗚咽。
原來從那以後已經四年了……記憶真的有漸漸在變淡,淡到我都要討老婆了,羅伊……
“我知道了娘。”如果說二十三歲的我可以任性,現在二十七,我做什麼事都要考慮再三。
“娘就知道傲普最聽話了。”母親終於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我回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來的時候見到父親已經站在我屋外。我向父親鞠躬,父親還是那付冷冷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和我有什麼牽連。本以為會有出息的兒子,竟自己辭了官,主上三番的請,卻堅持在家耕田,而原因,隻是死了戀人,還是個永遠不能見光的男人。嗬嗬嗬,父親看不慣我也不是這一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