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已經一年多了,幹遠洋捕魚這行文蒙是新手,這次是他第一次出海。他上的是農業大學,最大的夢想是承包幾座山建個農場,為此他不惜來到了這一望無際的太平洋上。15個月過去了,照著鏡子,裏麵那個一臉胡須滿是風霜的人一點都不像23歲的樣子。
文蒙暗暗給自己打氣,一把將鏡子反扣在桌麵上,穿上一身悶熱厚重的雨衣便上了甲板。
甲板上五六個人正忙碌著,看見文蒙沉默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大海茫茫,一年多下來,連雜誌裏的廣告都被討論成清湯寡水再無新意了,船員之間愈發沉默起來,很多時候大家都不願說話,手裏機械的幹著活,腦子裏任由藍天碧海麻木的延伸。
“福遠號”是一艘遠洋延繩釣漁船,主要的作業就是放線和收線,幹了這麼久了,文蒙對這些都已輕車駕熟,走到自己的位置埋頭苦幹起來。
今天的運氣似乎一般,忙了一上午兩千多根支線隻有十來條金槍魚,最大的也就十多公斤,天出奇的悶熱,大家興致都不高,慢吞吞的捋著線換上魚餌。
船長是個豪爽的山東漢子,幹脆喊道:“留兩個人守著,其餘人都回艙裏休息吧。”
沉默的甲板上發出了一陣短促的歡呼聲,按輪班這次輪到了文蒙跟黑李頭值守,他隻能豔羨著目送船友們回艙。
“這幫臭小子,有得歇跑得比風還快。”黑李頭嘟囔了幾句,轉頭衝文蒙道:“小蒙,你給算算什麼方位能出大魚!”
文蒙聞言尷尬的笑了笑,遠洋捕魚的日子實在孤寂煩悶,為了打發時間每個船員都被開發出了各種‘功能’,文蒙的胡蒙亂指竟然有幾次遇上了魚群,一來二去成了“福遠號”的神算子。
“李老哥,這我那能算得出,那幾次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前天算了次不就什麼都沒撈著。”
“沒事,反正現在也撈不著魚,你隨便指個地方,隻要不太偏航線過去碰碰運氣就是。”黑李頭卻不在乎,遠洋捕魚實在太靠運氣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文蒙也不好再推脫了,靜下心來望著蒼蒼茫茫的大海。自然的,他沒有什麼特意功能,看了半天,最後讓海水晃得一陣頭暈腦脹胡亂指了個方位道:“要不,我們往那邊開十海裏試試?”
“好咧!”黑李頭吆喝起來,連忙通知了船長,船長思量了一下也同意了,一轉船舵朝著文蒙指的方向駛去。行進了十五六海裏,船停了下來。延繩釣,餌下去之後要等上幾個小時,文蒙尋了個大帽子扣在腦袋上和黑李頭一塊窩在一個大桶腳下歇息。
到了下午三點,船長將艙室橫屍的船員們趕上了甲板。大家一聽‘神算子’開算了,興致比上午高了一些,手腳麻利的開始收線。金槍魚陸續上來了幾條,但更多都是空的,大家苦中作樂的找到了談資,紛紛衝文蒙打趣道:
“蒙小子,你現在可成了吳下阿蒙了。”
“可不是,要不讓船長給你燒個香,進些香火?”
“不對,不對,進香火有什麼用,我看文蒙是在海上擼多了,要補補精氣神。”
說完便是一陣哄堂大笑,文蒙也不在意,船上十多條漢子,難免會講些葷話。一開始他皮薄被逮著一個勁取笑,現在,文蒙頂了回去喊道:“老沈哥是自己想婆娘了吧?晚上打個衛星電話回去,讓嫂子叫兩聲,我們這幫人在邊上也好沾沾葷腥。”
“哈哈哈!”
“就是,就是!”眾人又是一陣起哄。這是一直盯著海麵的這是一直盯著海麵的黒李頭忽然大喝一聲,吼道:“有大魚!”
都是海上討生活的,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眾人紛紛圍上前去,隻見浪裏頭一條巨大的海魚露出了鰭背,看那水底下的身形起碼有三米長!
“好家夥!”黒李頭手中拿著魚叉鉤,眼睛死死的盯著海麵,臉上的驚喜越來越濃。好半響,他失聲喊道:“藍鰭,是藍鰭!”
“藍鰭?”船員中爆出了一串驚呼,藍鰭金槍魚可以說是世界上最貴的魚,2013年年初,日本最大的水產品市場東京築地市場一條重222公斤的藍鰭賣出了1.55億日元的價格,相當於人民幣一千萬。這事早在漁民間傳開了,這會聽到是藍鰭,又是條三米長的大家夥,“福遠號”號上一片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