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既是好萊塢的製作,豈又免得了近於荒誕的幻想。

風帆鼓脹,船槳撥向雲海,帶著翅膀的魚聚在一起,聚聚散散來來回回,海盜的骷髏旗原來是粉色的。

“船長!哎呦巴巴嘿,抓到兩個人類哦嘿!”帶著牛皮鑲花大沿帽的水手兩隻晶亮的大眼閃爍,哎呦,百年不遇的生物,天堂的恩賜。

甲板上昨夜種的向日葵開得自鳴得意,兩個落了湯的少年被捆紮在古銅色的鍋裏。

水手們聚攏,戴花鏡的蝸牛,縫補衣服的河馬,船長一身金鱗聖甲,大喝一聲:“呔!待老孫看來!”

他一跟頭翻得過猛,一溜煙,不知去向。

“大王意氣盡!I

won`t live

alone!”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女轉瞬跑了出來,滿天星織就的長裙,花一樣的容顏。

這就是女主角了,脆弱精致,引英雄廢柴競折腰。

覺出鏡頭不在自己身上,井圓圓偷看身旁的付三桂。兩人綁在一起,九千尺的雲海,生死同舟。

可惜,他連眼角都在她。

劇本裏的戀人,煙火開得漫天,額頂上祖母綠吐露幽光。

他會執她的手,許她天長地久,然後,朋友祝福,大地溫馨,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過上了傳說中的生活。

哺兒育女,生生不息,仿佛不老的風景。

哈哈,多麼完美。

隻可惜啊,那個他,是自己。

男主角嘛。

鮮花擁抱,身在城堡,手托高腳杯沿5克拉的閃光。

那一切,你都得不到。

你隻是人群中一張熟悉的臉,費盡心力,終究到不了結局。

男主角總不會被白白吃了,至少不會被煮熟在5美元的銅鍋裏。

船長失蹤,到底是蒸是煮,剝皮拆骨,群盜失策。然後口角升級,你拔了我插的花藝,我扯亂你剛打的毛衣,紙團毛發滿天飛,誰不小心踢一腳,銅鍋滾滾,滾到船艙。

經典的昏暗,麻袋摞摞,草繩塵灰。

兩人慶幸地嗆咳幾聲。

卡。午休,吃飯。

付三桂向來手腳利落,早爬起來跑到導演身邊虔誠討教。

愣愣看著他,井圓圓坐在地上,繩子還手上,蛇一樣纏裹。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那個閃爍大眼的海盜。

井圓圓笑了,借力站起,摟摟他的肩:小龍好久不見,演技大有長進,讓人刮目相看。

小龍笑得牙齒一片潔白:你和包子越來越好了。

啊?

大眼眯起來:我是說,你們的實力越來越好了,都看不出是偶像派了。

哦。井圓圓吊起眼角:誰都逃不過一老,還要努力啊。

所謂開到荼蘼。

他和他撕扯,在道具船裏最隱秘的角落。

他咬著他的脖子,呼吸忙碌卻不忘質詢:你跟他說了什麼?

嗬嗬嗬,那人笑起:你這麼在意他,回來找我做什麼?

他陰狠地挑了嘴角,一下把他褲子拉下來,壓倒地上,挺身而入。

那人吃痛,皺眉:就你這樣,他還能跟著你,我都奇怪。

付三桂使上力道,木板吱呀,有人隱隱□□。

我回來找你?分明是你找上我。

嗬嗬,那人又笑,太陽都收進眼裏,一片光明磊落:是我來找你。他能犯賤搶走你,我就不能麼?

空氣裏折騰起塵埃,付三貴一下嗆到,兩眼咳出淚。

你哪裏用搶。

就算搶,也不會自他手裏。

玫瑰哭泣的那一個午後,

我就再不是誰的誰。

過了那夜,

誰也不再是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