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後,A國紐約世貿中心。
“海鷗III”型直升機順利的降落在高達542米的新紐約世貿中心樓頂。直升機的螺旋槳慢慢停止了轉動,等候已久的能源部官員躬著身子向直升機小跑過去,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目視著今天的貴賓---寶美來公司新任主席賽塔先生走下飛機。“賽塔先生,威爾部長已經到了。在晚會開始之前,他想要先見一下您。”賽塔看了看眼前這位表情嚴肅的黑人官員,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表示同意,並示意讓他帶路。塞塔的左手緊緊插在上衣的口袋裏,快速通過了電子安檢入口側麵的貴賓直達通道進入了保安嚴密的大廈內。
“賽塔,是不是和我告訴你的一樣,主席這個位置不好坐吧?幾天沒見,你憔悴了不少啊。”因為賽塔那個偉大發現,威爾明年板上釘釘會接替老傑夫出任能源部部長一職,更有傳聞說他極有可能會直接被任命為國務卿,他見到賽塔自然是格外熱情,而賽塔卻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威爾絲毫不介意,大步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親愛的戰友,我們的時代就要來了。”
“。。。。。。嗯,我們的時代。”賽塔看著眼前這個人,左手緊緊插在口袋裏,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沒有錯,那是我和你的時代。”
威爾可能察覺到賽塔的異樣,他笑著要讓賽塔丟掉這些世俗的包袱,“人生有很多種可能,不是嗎?我的朋友。”這句話此時此刻深深的刺入了塞塔內心的最深處,人生原本是有很多可能,他把這句話拔了出來,然後對準傷口的位置再慢慢的插進去,一遍又一遍。即使這樣也無法讓他感到一絲一毫的解脫。
“我來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兩個調皮搗蛋的小夥子,個子小一點的是哈維,另一個是邁克。快過來,我的寶貝。”在發布會後的晚宴上,威爾開心的招呼著他的太太和孩子們。此時的威爾就像是坐在餐桌對麵的一位同事或者是一個好久沒見的老友,而賽塔同樣也全然沒有主席的樣子。但他和威爾不同,那種失魂落魄的模樣就像一道劃過半個臉頰的傷疤怎麼都掩飾不住。
兩個活蹦亂跳、天真無邪的小男孩在塞塔麵前嬉笑、打鬧著,而他的臉色卻變得越發的難看。就在剛才,威爾在台上豪情萬丈的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他會竭盡全力幫助大家度過眼下的難關,他向大家承諾人類的未來將會變得無比美好。而台下的人們則高聲呼喊著他和賽塔的名字。
就在這一瞬間賽塔終於明白了。
他明白了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提尼也好,威爾也好,他們都隻是冥冥之中的一瞬而已,而他自己才是把所有最不應該發生的一切連接在一起的主角。有太多、太多的人睜大眼睛、欲言又止,在他的麵前慢慢倒下。那些扭曲、變形的麵孔和淒慘無比的叫聲一遍遍的在賽塔腦海裏反複播放著。你才是萬劫不複的罪人,你是萬惡之首,所有的一切都因你而起,也一定會因你而滅。
賽塔當天晚上並沒有回到了他的豪宅,實際上從那一晚之後他再也沒有回去過。他來到了最初的那座小木屋裏,鎖具落下的聲音清楚的告訴他所有不該帶來的已經全都留在了門外。他緩緩的從口袋裏掏出還帶著體溫的帕利姆無聲電子手槍,緊緊的握在手上。自己則在床邊坐了下來,雙手交叉,把腦袋深深的埋在裏麵。眼前的一片空白讓他產生了一種超然的解脫感。
與娜塔莎痛不欲生的生離死別;那隻與他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記憶碟;實驗室中察覺到的數據抖動;第一次覺得命運之神正微笑著向他招手;第一次和過去的自己交流;被別人稱作為投機之神。
1.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飛奔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陽光溫柔,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氣味,所有一切都是那麼難能可貴,那麼美好。而那位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姑娘正笑盈盈的快步向他走來,曆經了千難萬險,在這如夢如幻的地方,他們終於又要見麵了。
“遠遠落後於這個時代是一種悲劇,遠遠超越這個時代同樣也是一種悲劇。”
而在那個噩夢般的未來,在北美大陸東岸僅存的幾個生存區內,一位受到嚴重核輻射灼傷的傷員,突然掙紮著試圖從床上爬起。雖然他的雙眼在泛太平洋聯盟第2輪核反擊中已經失去功能,但他仍然努力睜大眼睛。在枯瘦的左手手臂上幾乎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潰爛的地方正不停的流著膿。而他的右手高高舉著一隻外殼已經被烤焦的記憶碟,拚命弓著背一厘一毫的向著窗口的方向伸去,之前人生的種種,已經被他遠遠拋在了身後,他感到那股衝擊波正由遠及近,向一群衝出鐵籠的猛獸,越來越快,向他撲來。
解脫的那一刻終於要來了。
而在角落裏,一個半醉半醒的酒鬼正躺在地上,眯著眼看著病床上的這個瘋子,然後又看看了窗外。其實外麵什麼都沒有,可能很久很久以後在這扇窗外也不會再有些什麼了。厚厚的核子塵埃已經覆蓋著這個煉獄般的世界,就連上帝,也看不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