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第一章(1 / 3)

引子東西伯利亞上瓊油田

暴風雪越來越大,一眼望去漫天的白色,耳邊隻有寒風的呼嘯。這裏的寒冷已經不能用天寒地凍來形容,人類出現在絕對低溫達到過-70℃的地方,一定會有一個誘人的理由。如果沒有這個油氣田,不會有任何人願意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一天。這時在一片灰白的暴風雪中,一個滿身油汙的年輕人驚慌失措的奔跑著,摔倒了,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嘴裏不停的念叨著衝進了建在2米多高金屬底座上的油田管理辦公室,上氣不接下氣。

“涅斯捷羅夫先生!B209,209號裏也挖出了那種東西!”

他顫抖著摘下濕漉的帽子。“而且,而且還是活的!”

一個衣著考究的瘦高男人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麵還陪著笑臉的值班長涅斯捷羅夫先生倒是被下了一跳,那個男人緊緊盯著眼前這位還在瑟瑟發抖的年輕人。

“你說什麼!?馬上就帶我去!”他的神色讓人心存畏懼,年輕人怯怯的看著他的上司不知所措。

“你還愣在這裏幹嘛?快帶這位先生去!”值班長大聲的對著年輕人喊著。

那位男子掩飾不住自己焦急的心情,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如果報告裏寫的都是真的,那今天足可以被載入史冊了。

賽塔看著手中的試管,一言不發。

金黃色的液體純淨的連一點點氣泡和雜質都沒有。這顏色就好像上乘的香檳,很可惜香檳是用來慶祝成功的,但在這裏卻代表了失敗,而且是毫無頭緒、徹徹底底的失敗。賽塔緊緊盯著眼前的試管,此時此刻哪怕出現一丁點的不同都可以讓他感到自己人生那一點點的分量。很可惜,就像之前不斷重複的上百遍那樣,什麼變化都沒有。

“再看看,再看一下,也許粘稠度會有少許不同。”他必須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金黃色?為什麼又是金黃色!?”塞塔單手筆直的撐著桌麵,垂著頭。

“讓我好好想想,有什麼好的,正確的東西是金黃色的?對了,陽光是金黃色的。這裏的天氣實在是太糟糕了,我已經多久沒有見到太陽了?天啊,這一切都結束以後,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對,就去索契海灘,我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賽塔貪婪的咽了下口水,停止了胡思亂想。對於如此嚴肅的實驗,我們所能依靠的隻有科學。所有感情、感覺都隻會影響我們的判斷,混淆我們的邏輯,阻礙我們向前。那個夢寐以求的結果現在正緊緊握在手中,就在這隻試管裏。它在億萬年前就靜靜的存在著,以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狀態呈現在人們麵前,而此時此刻我所能做的僅僅是忽視它,毀滅它,從新換一個角度再次解構它。

賽塔已經忘了自己失敗了多少次,他根本不用擔心,因為所有的記錄都存儲在網格中,絕對精確、一字不差的保存著。他隻是下意識的不願意去想起這些。坐在冰冷而又堅硬的金屬單人椅上,塞塔緩緩抬起了頭,望著天花板,雙手抓緊扶手,不停的深呼吸。無論此時做什麼都無法阻止人生中一幕幕的悲劇浮現在眼前。母親臨別時刻絕望的眼神;天才少年卻因為交不起昂貴的學費被一流大學拒之門外;被導師奪走了研究成果,失魂落魄的來到了這個位置偏僻、項目冷門的研究所;當然還有那雙動人心魄的明眸,一位讓人心碎的女孩。

想到這裏塞塔胸口突然一陣抽緊,大腦裏傳來熟悉的陣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如果不做些特別的事,可能今晚都熬不過去。賽塔把這個叫做發泄遊戲,每個人都有一些怪異、荒誕的小秘密,沒有它們整個人生可能都會因此變得黯然失色。他很少這麼幹,或者說迫不得已才會這麼幹,不過最近他的狀態變得越來越糟糕。看了看周圍,塞塔決定就從那支試管開始。當然,絕不能忘記那份讓他倍感恥辱的實驗記錄。他把備份實驗記錄的微型記憶碟從儲藏室裏取了出來,放在精密實驗台上,小心翼翼的拆開了記憶碟。在這種狀態下,賽塔的情緒卻越發的穩定,呼吸也變得規律起來,這才是一位優秀科學家所應具備的素養。他非常熟練的取出了記憶體,科技的發展讓人驚歎不已,在淡藍色的核心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發絲般粗細的金屬線,就像一件美輪美奐的藝術品。這張薄如蟬翼的記憶體的容量足以把賽塔一生所學都記錄下來。他看著記憶體,如同看著自己,慢慢的把它和它所承載的失敗一起丟入試管中。

就在這時實驗室門外傳來了聲響,聲音不大,但是很特別,就像隔壁家的小搗蛋鬼正在不停搖晃著你家的前門。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對麵大樓測試部會有人外,開發部連個鬼影都不會有。賽塔死死盯住門口,過了5秒,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試管放入了密閉測試箱裏,順手抄起了桌上的LED手電,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門口。透過門上的窗口他用手電照了照,外麵什麼都沒有。他輕輕的打開門,寒冷帶著呼嘯的風聲撲麵而來,緊接著又是一陣怪異的響聲,由於風聲很大,塞塔聽不太真切。他打開手電,小心翼翼的朝著聲響傳來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巨響就在他頭頂炸開,整幢建築都跟著顫抖起來。一沒留神,塞塔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