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痣在嘴有湯有水(1 / 3)

《幽默王》

第一回一痣在嘴,有湯有水

退休職工王振喜,高高的個子,四方臉膛,頭頂中央一片荒蕪,寸草不生,所好的是額頂尚留下一撮卷曲毛發,高屋建瓴,大有“會當臨絕頂,一攬眾山小”之勢,這一小片沙漠綠洲彌足珍貴,將一顆碩大的腦殼點綴成小孩的喜鵲頭,倒也與他老頑童的形象相映成趣,讓人忍俊不禁。

王振喜幽默詼諧,所到之處,歡聲笑語不斷。親朋好友聚會,別的桌上的人,大快朵頤,酒足飯飽,他所坐的一桌,沒人能吃飽肚子,“罪魁禍首”當屬王振喜。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能引得滿座哄然大笑,他愕然:我說錯了麼?對不起,影響大家喝酒吃菜了,我不是有意的。喜鵲頭下一張錯愕的臉,亦真亦幻難破解,大家看著他一付老頑童認錯的樣子,想安慰幾句,話還未出口,嘩一下,又一個包袱抖開,在眾人的笑聲中,他無奈地自責:積習難改,不可救藥。似這般折騰,哪個能定下心來品嚐美味佳肴?隻管張開嘴笑罷了,笑夠了,酒席也散了,他雙手抱拳,勸空著肚子的眾人以後不要跟他坐一桌,可大家曆經空腹磨難癡心不改,仍然爭著跟他坐一桌,且粉絲隻增不減,有時人滿為患,他站起身鼓勵後來者“拔掉舊樁換新樁,一插就上”,嬉鬧中,廳堂椅子輪流坐,“舊樁”“新樁”不斷變換,樂此不疲,有人戲稱他為“幽默王”,他受之無愧,卻之不恭,朗聲應喏。

幽默不是低俗、媚俗,不是玩噱頭,不是撓癢癢,也不是戲劇舞台上的醜角表演,而是一種睿智、品位、境界,沒有厚重的生活積澱,沒有淵博的知識底蘊,沒有豐富的想象力,沒有隨機應變能力,是幽默不起來的,加上王振喜性格開朗,一身的喜劇細胞,得來,幽默諸元齊了。

王振喜整天笑嘻嘻的,加上略微發福的身子,堪比“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彌勒佛,彌勒佛端坐寺廟山門口,笑迎八方善男信女,然芸芸眾生中,不乏奸刁肖小之人,彌勒背麵,護法神韋陀一臉剛正不阿,懲惡揚善,弘揚人間正氣。佛界有千手觀音,學界有多棱體,人有多麵性,王振喜可謂前彌勒,後韋陀,遇見不平一聲吼,似怒目金剛般,卻也嚇人呐。

王振喜曾當過廠工會主席,辦事公道,有板有眼,一些尷尬棘手的問題,他能曲徑通幽,巧妙化解,將矛盾消彌於無形,不高聲大嚷,不鬥毆動氣,卻能使無理的一方沒了脾氣,心悅誠服。大家有事都找他,叫幾聲大哥,撓一撓癢癢骨,幾句恭維話一說,樂得他找不著北,心甘情願地為他人奔波勞碌。他成了藥店裏的甘草,什麼時候都少不了,可甘草有時也發黴哩。傳統觀念不識時務,與新的思潮、新的理念、新的價值觀產生碰撞,往往敗下陣來,頂了磨盤唱戲,吃力不討好,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洋相,他自嘲老革命遇到新問題,門神老了不捉鬼嘍。

王振喜老伴彭曉珍,略顯矮胖的身材,雖說上了年歲,可在臉上依稀能看到當年的風釆,人家過去可是廠花哩。她心地善良,勤儉持家,樂於助人,有長嫂風範,大家都尊稱她大嫂。她和王振喜,在廠裏相識、相知、相愛,風風雨雨幾十年,相濡以沫,笑麵人生。

王振喜的幾個師兄弟,直率、粗獷,四肢固然發達,頭腦並不簡單,每個人的綽號,都刻有時代烙印。改革開放,他(她)們的生活也發生了變化,退休後的閑淡生活,並非是死水微瀾,有矛盾,有困惑、有追求,有煩惱,更有歡樂。

現在的日子是笑著過,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點綴其中,倒也多姿多彩。主人公幽默詼諧,作者客隨主便,注定了這本小說幽默詼諧的風格,喜慶有趣的事毋庸多言,隻管哈哈大笑而已,即便是沮喪煩惱的事,也能覺察到苦惱人的笑,從苦澀中品咂出絲絲暖意。小說中的人物,似曾相識,仿佛就在身邊,小說中將要講述的故事,親身經曆,似乎就在昨天,隻是大家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留意罷了。

相伴人間萬家燈火,留下真情從頭說,民以食為天,咱們先從王振喜嘴上有顆痣說起吧……

…………

王振喜嘴上有顆痣,豌豆般大小,黑而發亮,神采奕奕地端坐在下嘴唇角,人稱其為福痣,福痣福至嘛,王振喜自鳴得意,對其嗬護有加。

這天早晨,王振喜邊刮胡子邊戲謔地說: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這胡子,不用澆水施肥,一年四季都是繁榮茂盛,風光無限。

彭曉珍:奇談怪論,有給胡子澆水施肥麼?

王振喜:自生自長麼,割去舊草長新草,割去一茬又一茬,沒完沒了。

彭曉珍:廢話,割去舊草不長新草,男人不成太監啦?

王振喜:現在有些人,忒講究儀容儀表,女人割雙眼皮,燙發描眉,男人都要象高倉健、阿蘭?德隆,把下巴刮得鋥光發亮、發青,才叫男子漢。按時髦的說法叫“酷”、“帥哥”、“酷斃了”、“帥呆了”

彭曉珍:你還沒注意到另一種時尚呢,

王振喜:嗯,你也關心時尚啦?

彭曉珍:就你關心?

王振喜:關心好哇,適應形勢麼,快說,你又發現什麼了?

彭曉珍:你沒看到,有的小夥子,硬是在嘴巴上留下一圈胡子,還奶聲奶氣地說,這是成熟的標誌,要是跟他爺爺一起走在大街上,還以為是老哥兒們呢,真讓人看不懂了。

王振喜:好事啊,這說明我們這些老古董過得滋潤,越活越年輕了。

彭曉珍:大清早說夢話,常言道,花開花謝年年有,人老何曾再年少?你能像你種的月季花,月月紅?還有……

王振喜:哈哈,我不如月季花月月紅,卻是十月的雞冠花,老來紅呐。其實,我隻是打個比方,那些人愛咋的就咋的,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各人各活法,寬容點,理解萬歲。

彭曉珍:其實,不刮胡子就不算男子漢了?你看電視上那些皇帝、大臣、文官武將,吹胡子瞪眼的,哪個不是威風凜凜?威風還就威風在長長短短的胡子上呢。

王振喜:那是那是,三國上有個美髯公關雲長,水滸上也有個美髯公朱仝……

彭曉珍:嘻嘻,那你不用刮胡子了,做個新時期的美髯公吧!

王振喜:那可不行,我臭美了,嘿嘿,這顆痣就見不得天日啦,它有靈性呐,昨天夜裏還托夢給我,……

彭曉珍:咯咯,又來了,你哪天不攪沫嚼舌頭,你家祖墳就要冒青煙了。

王振喜放下剃須刀,煞有介事地走到彭曉珍麵前,神秘兮兮地說:真的!昨天夜裏,我正在吃東西,嗯,吃的什麼……我倒想不起來了,反正很香。

彭曉珍:你白天還沒吃夠呀?怪不得你夜裏光磨牙呢。

王振喜:嘿嘿,做夢哩,是嘴上的這顆痣把我吵醒的……

彭曉珍:痣會說話?

王振喜:真的!昨天夜裏,它不停地喊“SOS!SOS!”……你曉得這是什麼意思麼?

彭曉珍笑個不住:你別拿腔拿調的炫耀,以為我不懂?我剛學的,SOS就是緊急呼救的意思。

王振喜說:對呀,它大聲說,王振喜,沒有我你就沒嘴福了,以後就等著喝西北風吧。快救救我吧,我們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救我就等於救你自己!你的胡子遮得我伸不出氣了,快把它刮掉!哼,它不讓我露臉,你就不讓它出頭!

彭曉珍早已笑得直不起腰:……哎呀,你是篾匠出身,真會編!不過呢,聽上去似乎有點道理。我聽算命先生說過,人身上的痣,長在什麼部位,痣是什麼顏色,與人一生的吉凶禍福都有關聯呢。紅痣長在女人眉心叫“美人痣”,必定是個美人坯子,將來不是楊貴妃也是蘇妲己;若是黑痣長在眼角叫“淚痣”,說明這人是苦命,痣越大,命越苦,成年累月,眼淚不斷,《紅樓夢》裏的林黛玉,苦就苦在這顆痣上。黑痣長在嘴角上,隻要舌頭能舔到,就是“等飯痣”,說明這人生得福相,一生一世吃穿不愁,一痣在嘴,有湯有水麼。

王振喜哈哈大笑:算命掐八字,湊錢養瞎子,你怎麼相信這些鬼話?你懂不懂醫學常識?痣是一種色素沉著,與人生的命運毫無關係。一痣在嘴,有湯有水?嘁,困難時期,有湯有水呢,湯是紅薯南瓜湯,水是河水和井水,連自來水都沒有。唉,想吃什麼沒什麼!

彭曉珍:那種日子,也不知道怎麼竟熬了過來,人往高,水往低,糠籮裏跳到米籮裏好過,過慣了現在的好日子,若是再回到那個年代,恐怕連一天都過不下去囉。

王振喜:現在好啦,改革開放讓大家日子好過了,用你的話說是糠籮裏跳到米籮裏了,

彭曉珍:這米還講究圓潤爽滑,潔白如玉,是東北大米呢,還是蘇北大米,最好是泰國大米。

王振喜:糠呢,連豬都吃膩了,豈止是豬,就是老鼠,也都喜歡上大米嘍,不是有首歌叫愛你愛你真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彭曉珍:咯咯,是有這首歌,還挺時髦哩。

王振喜:實事求是嘛,物質基礎豐富了,想吃什麼有什麼。哈哈,我嘴上這顆痣麼,還越長越光鮮了,可是名副其實的“好吃痣”哩。

彭曉珍:嘻嘻,怪不得你整天饞貓似的,還真是顆“好吃痣”呢。

王振喜:對!好吃痣。哈哈,寡人一生好啖麼。

彭曉珍:陛下想吃什麼?

王振喜:人常說,小孩兒,老孩兒,小孩越長越大,老人越長越小,人越老,嘴越饞,朕想吃的東西可多了,山珍海味、雞鴨魚肉,食不厭精,燴不厭細,想當年,慈禧老佛爺一餐飯一百五十道菜,耗資紋銀六百兩……

彭曉珍:嘁,你以為你是誰?還真把自己當成皇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退休工人而已,全國有上億呐,一餐飯三菜一湯,耗資紋銀六百大毛就不錯啦。

王振喜:我是個開明皇帝嘛。

彭曉珍:要吃龍肉自下海,食不厭精,燴不厭細自下廚,陛下,奴婢不願侍候您啦。

王振喜:朕哪裏離得了您呀?走,你和我同上菜場轉轉?

彭曉珍:你不是嫌我發胖,走在街上影響市容麼?

王振喜:嘿嘿,你哪是發胖?那是發福哩!八級大風刮起來,你紋絲不動,我呢,幹巴瘦,站在搖頭風扇下麵,還被吹得點頭晃腦呢。

彭曉珍:你呀,是飯館裏的筷子,天天吃魚肉,就是不長膘。

王振喜:怎麼說話呢?牲口才長膘呢,走吧,我幫你拎菜,你替我擋風,有你這棵六十年的老樹樁擋著,什麼樣的風我都不怕。

彭曉珍:胡話加淡話,沒一句正經話,老現世寶!

彭曉珍走過去,將窗戶打開,窗簾被吹了開來,隨風傳過來電影《李雙雙》插曲:小扁擔,三尺三,三尺三來咳……

王振喜:噯,你看過電影《李雙雙》嗎?

彭曉珍:誰沒看過?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當時可紅火呢,仲星火、張瑞芳主演的,那裏麵的插曲真好聽![輕聲哼]小扁擔,三尺三,三尺三來咳……

王振喜湊到彭曉珍跟前,作挑擔狀,和著曲子哼唱:小扁擔,真可愛,三尺三來咳,咿呀咿呀呀嗬嗨……

彭曉珍見王振喜在怪怪地做鬼臉,咕咕地笑,終於明白過來,嗔怒:好哇,你是笑我個子矮?把我比成小扁擔,三尺三?

王振喜得意地大笑:夫人有先見之明。

彭曉珍惱羞成怒,順手操起雞毛撣子,怒斥:三尺三,三尺三!看我這三尺三揍你六尺六!

王振喜嚇得連連後退,打躬作揖討饒:別別……

彭曉珍不依不饒地揮舞雞毛撣追逐:我教訓教訓你這老瘋子!

王振喜:哎呀,夫人,你還真打呀?嘿嘿,打吧,打是歡喜罵是愛,打得越凶愛得越深,愛你愛你真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彭曉珍:愛,愛,愛你個魂!

王振喜:夫人,窮寇勿追呀。

彭曉珍咬牙切齒:宜將剩勇追窮寇!

按理說,“三尺三”和“六尺六”不是一個重量級,可狹路相逢勇者勝哪,“三尺三”正義在手,勇不可當,“六尺六”未戰先怯,望風披靡,彈丸之地沒有戰略縱深哪,隻得繞著桌子躲避,一時間,桌椅乒乓響,雞毛滿屋飛……

鄰居樊樂天走過門口:喲,這麼大動靜,不好,大伯、大媽打起來了?大伯、大媽,幹嘛呢?要文鬥,不要武鬥啊。

門裏,老倆口停止了嬉鬧,捂著嘴咕咕地笑。

樊樂天聽見屋內隱約傳出笑聲,咕噥著離去:兩個老小孩嬉鬧呢,我湊的什麼熱鬧。

王振喜聽見門外沒了動靜,隔著門鏡往外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樊樂天走了,好了,好了,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麼?

彭曉珍揚起雞毛撣,似訓斥孫子般:老現世寶,你還怕人家笑話呀,以後還敢打笑我麼?

王振喜指著高高揚起的雞毛撣:你先把家法收起來。

彭曉珍:哼,不用家法,還不反了你?這家法還嫌小了點,雞毛也脫得差不多了,改天重置辦一套新的,根據你罪行大小,適當量刑。

王振喜:夫人明鑒,哎呀,嗬奉人人喜,直言個個嫌,我隻不過說了真話……

彭曉珍又瞪眼:嗯?

王振喜:喔,我是說,你呀,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彭曉珍將手中雞毛撣往桌上一撲,嗤一聲笑了:肉麻兮兮!

雞毛撣帶起一陣風,叭一響,王振喜故意將頭一縮:夫人,這豈止是肉麻,嚇得我心驚肉跳哇。

彭曉珍:嚇死你!前麵帶路,上菜場。

王振喜:遵命。

…………

王、彭二人行走在去菜場的路上……

王振喜看看走在身邊的彭曉珍,情不自禁地笑:嘿嘿……嘿嘿,我看咱倆一起走,好有一比。

彭曉珍:比什麼呀,比翼雙飛?

王振喜:麻雀貼著大雁飛,樹樁靠著梧桐長,嘿嘿……

彭曉珍氣得跳起來:啊?

王振喜:哈哈,垃圾股觸底反彈啦!

雷聲騎著自行車從旁經過,笑得把不住龍頭,身子搖搖晃晃:哈哈……喲,喲,不好!

王振喜伸手扶住龍頭:雷聲,你騎車跳街舞哪?

雷聲趕緊跳下車:好險!隻顧著笑,把不住龍頭,差點摔跟頭。

王振喜:笑什麼?

雷聲:你××的還問我?

彭曉珍瞪了二人一眼,咕噥:又來一個,青蛙遇田雞,難兄難弟,尿素當味精,都不是正經味。

雷聲:大嫂,適才大哥取笑你,我氣得義憤填膺,全身發抖,連車龍頭都把不穩。

彭曉珍:至於嗎?

雷聲:大嫂,你當年可是我們的廠花哩,一時糊塗,屈尊嫁給了二百五,他不曉得珍惜,還要欺負你,人心何在?公道正義何在?我是木匠的刨子,專管不平事……

彭曉珍再也忍不住,嗤地笑了:雷聲啊雷聲,你尾巴一翹,我就曉得你要拉什麼屎,你是為我打抱不平麼?

王振喜哈哈大笑:馬屁拍到馬腳上嘍。

雷聲無限委屈:唉,自古以來,忠臣難免刀下亡噢。

王振喜:比幹剖腹掏心窩,屈原沉冤汩羅江,韓信賜死未央宮,嶽飛飲鴆風波亭。

雷聲:老兄高抬,我哪比得這些人嘍。

王振喜:雷聲啊雷聲,你是忠心報君,無處伸冤哪。

彭曉珍:你們倆唱戲吧,我恕不奉陪。

雷聲:大嫂請便。

王振喜無奈地說:夫人,你先去菜場,我三言兩語將這個馬屁精打發了,隨後就到。

彭曉珍白一眼:隨你的便。

二人對著彭曉珍的背影咕咕地笑。

雷聲瞟一眼王振喜:老王,我看你整天笑眯眯的像如來佛,難道就沒有煩惱的時候?

王振喜故意皺眉歎氣:唉,沒辦法呀,雷老弟,遇到煩惱的事,想哭的時候都不敢,哪裏有哭聲,閰王爺就跟到哪裏。

雷聲故作驚訝:哦?

王振喜:不信?你哭哭看?

雷聲:你開涮我呀,不呆不傻,沒來由的哭什麼?

雷聲經不住王振喜挑逗,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

王振喜看著雷聲大張的嘴,忍俊不禁:傻子拜年啊?看你嗬嗬笑的傻樣,後槽牙都露出來了,牙都磨平嘍,老牲口嘍。

雷聲哈哈大笑:你壞,壞透了。

王振喜:噯,這就對了嘛,要笑口常開,笑一笑,十年少,你曉得為什麼嗎?

雷聲:為什麼呀?

王振喜:嘁,現在是信息爆炸年代,這都不懂?孤陋寡聞,知識淺薄,不適應形勢啦!

雷聲:願聞高見。

王振喜一本正經:據考證,閰王害頭風,幻化成普通人到醫院看專家門診,一個老中醫專家笑吟吟地接待了他,問明了病情,給開了一副藥,用嫩草作藥引,一心要治好他的病。閰王感謝不盡,對老中醫說,我給你紅包,你不敢收,再說,那錢……你也不好用,我給你添壽,讓你笑一笑十年嫩少……這就是“笑一笑,十年少”的來曆。

雷聲雙手抱拳:哎呀,高見!高見!老兄博學多才,佩服!佩服!

王振喜虛懷若穀:哪裏,哪裏。

雷聲忍住笑:閰王的頭風病好了麼?

王振喜一臉無柰:你想啊,沒做CT,沒做腦電圖、心電圖,沒做心髒搭橋,沒什麼什麼的,僅僅憑幾副中草藥,這病……能治好麼?

雷聲心領神會:噢,對對,這病好不了,好不了。咦,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王振喜:嘿嘿,我查過資料。

雷聲:什麼資料?上網查百度?

王振喜:不,看的小人書。

雷聲:是你瞎編的?

王振喜:今天不是愚人節麼?

雷聲:你呀,每天都過愚人節。

二人哈哈大笑。

雷聲突然想起什麼,抬腕看看表,不停地催促王振喜趕緊去菜場向彭曉珍報到,王振喜不解:老催我走幹什麼?

雷聲吱吱唔唔,眼睛隻是往路上睃,王振喜邊離去邊回頭瞧,見雷聲慢騰騰地推了自行車在路上磨蹭,心裏嘀咕:神神鬼鬼的,幹嘛呢?

雷聲神神鬼鬼的到底幹嘛?他在望眼欲穿地等一個人哩,這是他的隱私,能說麼?

皇天不負苦心人,雷聲心目中的女神終於出現了,一個風韻猶存的女士,身著一套時尚服飾,騎了一輛紅色“澳柯瑪”緩緩而來,雷聲忙不迭地推了自行車迎上前去。

雷聲:俞田,到社區廣場來跳舞啊?

俞田臉紅了紅:喲,雷聲啊,怎麼又遇到你啦?

雷聲:嘿嘿,我,我正巧路過,不是說好人多相會嗎?

俞田揶揄:嘁,你還真守時呀,每天不早不晚在這裏磨蹭,正巧路過?世上的巧事都碰到一起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懷鬼胎哩。

雷聲咽了口唾沫,湊近:俞田,我,我……

俞田用花折扇擋住雷聲低喝:拉開距離。

雷聲後退一步:嘿嘿,拉,拉開距離,距離產生美。

俞田嗤地笑了:傻不拉嘰的,有什麼話快說。

雷聲:俞田,我,我有句話,憋在心裏好久好久了,隻是,隻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俞田:櫻桃好吃樹難栽,小曲好唱口難開是啵?往日的活泛勁哪去了?

一對夫婦說笑著走近,雷聲裝著察看車輪,俞田別轉過頭,用紙巾擦汗……

來人走遠了,俞田轉回頭:哎呀,好險,讓王蘭英看見了,不曉得要怎樣攪沫嚼舌呢。

雷聲舔舔嘴唇,四處瞅瞅,鼓起勇氣:怕什麼,不偷不搶,正大光明的事,又不是亂搞小三小四……

俞田羞紅了臉,啐了一口: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