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腥臭又惡心的氣味從後麵蜿蜒而來，讓人倒胃口。
“數一二三，一起回頭。”大家這樣約定。
數到三，大家都用隨時準備逃跑的心態慢慢回過頭去。不知什麼時候，那扇門居然打開了。雖然是大白天，屋子裏卻依然陰暗得像一個墓穴。他們看著那扇靜靜的門，屏息斂氣。時間停滯，空間僵化。仿佛漫長世紀般的對峙。
“進去麼？”
“……進去。”
越靠近屋子，大家的內心越壓抑。即使不說出來，也能從那一張張凝重的表情看出來。從屋子裏散發出來的惡心腐臭迎麵撲到臉上，闖入鼻腔，掃掠氣管，直抵心髒的肮髒地帶。
他們小心翼翼，就像在靠近粘濕而斑駁的地域。
帶著惶恐的心情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幽暗，哪裏闖入的光線在半途便筆直斷裂，軟軟地化掉。從地板下滲出來的潮濕蒸發成硫磺味道的氣體，旋繞身畔，附在皮膚上像一大片細菌。大家感覺到冰冷，渺小，脆弱。誰也無法把這種詭異的心情告訴別人。
這裏很死寂。佛龕上的香燭早已燃盡成灰，涼了。看不見佛像那張被淹沒在蔭翳裏的神聖的麵容。屬於誰的猙獰眼睛躲在暗處裏偷窺，盯得人心裏發毛。好象從牆縫裏伸出來的觸須，在撩著每個人的腳底，陰冷可怕，有種會隨時被拉下地獄的憂慮。
跪在佛龕前的人影，突然像荒野上的墓碑一樣闖入眾人的視線裏。秦天健認得出那佝僂的背影。他叫著外婆，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神婆沒有回應。沉默像一座雕像。
秦天健又叫了一聲。這時，伊卓施大步地走過來，她以為神婆睡著了，大力地拍神婆的後背，“嘿，神婆，該醒醒了。阿健回來了呀！”
神婆的屍體遽然倒地。
她死了。她的屍體曾經跪倒在佛像前，虔誠地呈現自己的信仰，也或許是一種自我救贖。但她還是以一種最慘烈的死狀離開人世。她的死狀把在場的年輕人推進恐懼的深淵。雖然之前大家都聽說過白傑是怎樣慘死的，但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真正看到這種恐怖萬分的死狀。
屍體的眼窩有如千蟲萬螞噬食過，殘留的血液粘稠地從爛掉的眼骨流出來，滴在地板形如一條毒蛇，向更黑暗的角落逃逸。她的皮膚布滿被油炸過似的疙瘩，燒焦的氣味揮發到空氣中。四肢上紫黑的屍斑，仿若有毒的蝴蝶棲落在上麵。
她的嘴，露出慘白的牙齒，微微張開，陰慘慘的像在笑。
見到此情景的人們，連站著的力氣也沒有。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差不多要把整座房子掀翻。
“死……死屍呀！”
伊卓施癱在地上，抱著腦袋驚恐地尖叫。其他人也被嚇得臉部扭曲，眼睛睜得大大。
這個時候，忽然從後麵傳來淩厲的笑聲。
大家立刻膽戰心驚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