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六個徒弟。”
佩勞山,陌問崖上,柳道人倒上一杯茶,親手奉上。
朱五坦然接過,卻沒敢喝。
他害怕喝下了,就再也睜不開眼睛。
“他們一定讓你很得意。”朱武有一對劍眉,但聲音卻陰柔的像個女人:“佳徒難尋,你卻得了六個。”
柳道人放聲大笑,他的確很得意。
“說說看。他們是誰?”朱武問道。
柳道人說道:“我有名字嗎?”
朱武搖頭道:“我不知道。我追查了十三年,費盡龍下府人力物力,都沒有查到你的來曆。隻知道你姓柳。”
“錯了。”柳道人說道。
朱五道:“的確錯了。這姓氏自然也是假的。”
柳道人道:“這次你說對了,但還是錯了。”
“錯在哪裏?”朱五皺眉道。
“因為我本來就沒有名字,更沒有姓氏。”柳道人望著陌問崖外的雲山霧海,說道:“隻是上山前第一眼見了一棵柳樹,我便姓柳。”
朱五愣住了,原來困擾了他十幾年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柳道人,好一個柳道人。”朱五喃喃自語,最後放聲大笑,他拿起茶盞,一飲而盡。
柳道人說道:“你喝下了。”頓了頓:“不怕我下毒?”
朱五隻感覺由衷的暢快:“之前怕,現在不怕了。”
“哦。”柳道人沒有原因,因為沒必要。
“接著說你的弟子吧。”朱五好奇道:“連師父都沒有名字,徒弟自然也沒有名字。”
“我的大徒弟,他叫做‘霸王槍’。”
“霸王槍……”朱五品味這三個字,目光幽深,說道:“那一定是一個使槍的高手。”
“是啊。”柳道人歎道:“他喜歡槍,因為他本來就是霸王槍。”
朱五說道:“這一定是一個冷酷的人。”
柳道人好奇道:“為什麼?”
“因為用槍的人,就一定會在戰場。”朱五說道:“練槍是一輩子的事,刺草人永遠沒有刺活人痛快。”
“真是個殘忍的人啊。”朱五歎道。
柳道人點點頭:“的確殘忍。”
喜歡上戰場的人,隻有一種,那就是漠視生命的人。
朱五說道:“我已經猜到他是誰了。節度使曹方的義子,銀槍朱武。”
“哦。跟你一個名字。”柳道人道:“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朱五搖頭道:“字不一樣。”
接著他歎道:“第一個徒弟就這麼厲害,那第二個徒弟一定更不得了。”
“第二個徒弟啊……”柳道人放下茶杯,說道:“他是個很特別的人。”
“很特別?”
“他是個瞎子。”
朱五手一頓,說道:“瞎子有什麼特別?難道他耳朵很靈敏?”
他在開玩笑,因為這是一句廢話,瞎子沒了光明,耳朵一定會很靈敏。
柳道人說道:“不,他的耳朵不靈敏,但他的鼻子很靈敏。”
朱五神情一肅,說道:“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一隻鼻子。”
柳道人點點頭,說道:“是的。他能夠聞到別人聞不到的味道。”
“什麼味道?”
“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