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無厭。
無厭也來了?
王安仁皺下眉頭,暗想這次刺殺元昊,本是耶律仁先、沒藏訛旁和無厭三方聯手,裏應外合的結果。但耶律仁先不像是喜歡和人分享成果的人,他為何會把無厭也帶來呢?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無厭身旁就是貔虎,還是一副癡癡呆呆的表情。就算見到無麵佛窟這種恢宏的場景,仍是木然的表情。或許在貔虎心中,無麵佛窟也好,地獄也罷,都是無甚區別。
這二人身後跟著四人,抬著個極重的箱子前來,那箱子上蓋著赤紅色的布料。
王安仁一看到那箱子,就想到當初在青唐的情形,忍不住向燕雙飛望去。
燕雙飛隻是望著下方,眼中露出焦灼之意。她似乎看出了什麼不妥,野利仁榮斜睨著燕雙飛,臉上也有了異樣,像很是擔憂。這二人究竟焦急擔憂什麼?王安仁沒有留意,隻是想著往事……
當初王安仁去青唐找唃廝囉議和,正逢承天祭,當時燕雙飛要自盡祭天,被王安仁阻攔。後來是根據唃廝囉所言,燕雙飛和郭邈山本是合謀要盜取法器。而他們想要盜取的法器,就是這個箱子。
無厭為何要把這箱子帶過來,難道說這箱子也和無麵佛窟有關?唃廝囉祭天也是和無麵佛窟有關?耶律仁先讓無厭也進入了無麵佛窟,難道說因為要用這個箱子,是以才達成條件?但唃廝囉為何不來呢?
所有的困惑交接在一起,但有個很明顯的關聯,那就是都和無麵佛窟有關。
王安仁想到這裏,目光不停,望向了那抬箱子四人的身後。
那四人身後還跟著兩人,抬著個擔架,擔架上前,神色憔悴,不改囂張的本性,正是郭邈山。
郭邈山和野利仁榮雖都中了元昊一箭,但很顯然,郭邈山比野利仁榮相差太遠,到如今還是重傷不能起身。
而郭邈山身後,隻站著一人,灰白的眼眸,平冷的麵孔中也泛出一分光彩,那人正是羅睺王野利斬天。
野利斬天怎麼會來,他為何和耶律仁先等人一起?當初在天和殿中,他一刀斬了迦葉王,被元昊射了一箭,卻毫發無傷。元昊的五色定鼎羽箭,素不虛發,就算野利仁榮都是無法躲過,野利斬天竟然能躲過銀箭,他難道真的深不可測?
野利斬天能到這裏,這麼說,野利斬天和沒藏訛旁都是叛徒,他們聯合了耶律仁先等人刺殺元昊,而拓跋機本是元昊的細作嗎?
羅睺王本來就是從阿修羅部出來的,他就有叛逆的本性!
王安仁想到這裏,心中苦澀,感覺到這些人中關係複雜錯亂。見耶律仁先顯然也驚詫眼前的奇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王安仁心中微動,暗想耶律仁先本是謹慎之人,可這次他算是契丹那麵孤身來到無麵佛窟的人,這次耶律仁先恁地如此托大?
難道說,耶律仁先先囚禁了蕭太後,後謀劃刺殺了元昊,因此躊躇滿誌,根本不把眼下這些人放在眼中?
早在那些人進來時,野利仁榮早就悄然的將拉起的那塊銀色托板合上部分,稍微遮掩下洞口。耶律仁先等人震駭眼前的情形,雖也抬頭看了下,但隻見到白玉般的頂麵,哪裏會想到高高的上方,還有人在?隻是難道野利斬天並非野利仁榮的兒子,又或者野利斬天其實已經不是野利斬天了?否則野利仁榮又怎麼會這麼淡然?
不知許久,耶律仁先這才道:“目連王,這裏就是無麵佛窟了?”他雖竭力想要保持冷靜,但到此地後,一顆心激蕩不休,難以平靜。
那蒼老的人緩慢道:“不錯。”
此間極靜,王安仁雖離眾人很遠,但在上方聽到幾人的對話,如在耳邊。見那蒼老人的回話,心中道:“這人果然就是目連王。”元昊手下九王,那個阿難王不知蹤跡,羅睺王背叛,也就這一人對元昊還有忠心,一想到這裏,心中很是淒涼。
耶律仁先又道:“那……無麵佛窟之神在那裏?”他雖能在契丹、夏國興風作浪,可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也是毫無頭緒。
目連王慢聲道:“兀卒恭請都點檢前來,難道沒有告訴你和神溝通之法嗎?”
耶律仁先神色平靜,斜睨了無厭一眼,說道:“我來得匆忙,也沒有向兀卒詢問。想兀卒知道,隻要見到目連王就有答案,因為不用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