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藏訛旁反倒謙恭起來,微笑道:“在下用詭計得手,實在貽笑大方。”
王安仁益發的平靜,“輸了就是輸了,不用管怎麼輸。在疆場上,咬死你和砍死你,結果都是一樣。廢話說完了,可以說正事了。”
沒藏訛旁當然不會沒事來看望他王安仁的。沒藏訛旁當然也不會為興平公主說媒。那沒藏訛旁是來做什麼的?
沒藏訛旁仍是微笑,說道:“兀卒說……明天就是他給你的期限,他希望你考慮好了再給他回複。”他的笑容中,突然現出分詭異,伸手指著後麵那人手上的托盤道:“這是兀卒給你準備一點禮物,不成敬意,請王公子收下。”
他手一動,已掀開了那托盤上的紅綢,露出裏麵的托盤上一個圓滾滾的……人頭!
王安仁饒是冷靜,驀地見到個人腦袋,也是心頭一跳。
他見多了死人,當然不會害怕個死人腦袋,他怕地是見到朋友的腦袋。
他失陷敵手,後來的情況如何,他一無所知。郭逵、袁鈞、李丁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那人頭洗的幹淨,沒有半分血跡,可就是如此,反倒讓人見到後,有種嘔吐的感覺。王安仁終於看清那腦袋是誰,隻是雙眉揚了下,並沒有什麼傷心。
那竟是衛慕山風的腦袋!
衛慕山風拿楊守素的人頭博得王安仁的信任,然後誘騙王安仁跌入陷阱,這樣的人死了,王安仁當然不會難過。可衛慕山風怎麼會死?
轉望沒藏訛旁,王安仁道:“難道元昊認為拿這個腦袋來,我就會改變主意嗎?”
沒藏訛旁平靜道:“當然不是了。衛慕山風這種人,賣友求榮,本就該死。兀卒也很不屑這種人,因此把他的腦袋砍下來,安撫王公子的怒氣。當然了,王公子若不滿意的話,還有兩個腦袋可供王公子砍……”他一擺手,鐵門咣當,有馬征帶兵押著兩人走進來,那兩人一著紅衣,一個身形稍矮,都是被蒙著腦袋。
沒藏訛旁又擺擺手,獄卒打開了牢門將那兩人推了進來,跌倒在地上。王安仁伸手扯開那兩人腦袋上的黑巾,才發現那兩人竟是衛慕山青和阿裏。
驀地想到元昊曾自信地說過,“在這世上,我要殺的人,從來沒有殺不了的時候!”
衛慕家背叛元昊,元昊就連母親、舅舅、妻子、兒子一股腦地殺得幹淨,到如今,衛慕山風也死了,衛慕山青和阿裏也落在牢籠,衛慕家隻怕已被元昊連根拔起。
沒藏訛旁的笑容中,已帶著分冷酷之意,“我奉兀卒之令要請王公子,可知道必須有個王公子熟識的人領路,這才派人找到了衛慕山風。他聽說請王公子,欣喜地答應。”
衛慕山青本跌倒在地,被繩索倒剪了雙手,聞言撲過去,抵在柵欄上叫道:“你撒謊,你撒謊!你把我們全部抓住,然後威脅我大哥去騙王公子的。他本不願意去,但你說他若不去,就會殺了我們全族人。我大哥是被逼無奈,這才答應你的。”
她大喊大叫,亦有憤怒,也有心傷,更是對王安仁在解釋。她有些失去了常態,唾沫星子甚至已噴到了沒藏訛旁的臉上。可她畢竟被困著,隔著胳膊粗細的欄柵,根本夠不到沒藏訛旁。忿忿下,突然一口吐沫噴過去,正中沒藏訛旁的肩頭。
沒藏訛旁也不閃避,望著衛慕山青的眼神中,帶著分譏誚,“女人就是女人,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一個男人,若真正下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事實是你大哥貪圖我許下的高官厚祿,不想一輩子再過逃亡的生活,這才來騙王安仁。”
“你撒謊,你撒謊!”衛慕山青已雙眸紅赤,嗓子都已叫得啞了。可見到沒藏訛旁冷冷的眼神,心中又知道很有這個可能。
突然有個聲音道:“他沒有說謊!”
聲音是從衛慕山青身後傳出,帶著冰冷的憤怒。衛慕山青扭頭望過去,見到阿裏望著她,眼中帶著無邊的絕望。
“你說什麼?”衛慕山青渾身發抖,顫抖問道。
阿裏咬牙道:“當初沒藏訛旁抓了我們的時候,就曾問過我會不會去誘騙王公子。我臭罵了他一頓,說我衛慕族都感激王公子的大恩,誰都不會背叛王公子的。沒藏訛旁當時就和我打賭,說他不信!他將我藏在了櫃子裏,然後找來了衛慕族長,讓衛慕族張去騙王公子。開始族長有些猶豫,可後來沒藏訛旁說,族長隻要能幫他抓住王安仁,衛慕族從此就不用逃命了。而衛慕族長,也可以得個官做!我親耳聽族長答應了!”
沒藏訛旁輕輕歎口氣道:“阿裏,你年紀雖小,但比衛慕山風強多了。”
阿裏恨恨道:“我和你賭,我輸了,我就會把事實對王公子說出來。”
王安仁微怔,不解沒藏訛旁為何要和阿裏這般賭?衛慕山青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木然,經阿裏說出來事實,已將她打擊的完全沒有自信。沒藏訛旁已笑道:“你很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