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淹看著王安仁的背影,帶著幾分笑意,緩緩點頭,目光悠悠,送著王安仁走遠。
······
當年小李探花以酒為友,落下一身病痛,然而探花郎畢竟還是探花郎,為了孫小紅不至於過早孤寡,潛心醫道,竟然治好了自己的大半病痛。
可惜,當年為了陪伴而治好的病痛,卻再也沒有機會陪伴別人了。
王安仁暗自歎氣,行走間已經到了那頂綠頂轎子之前,四名太監,數名宮女身邊落著一頂綠色的轎子。而王安仁看到這個形如綠帽子一般的轎子忽然有分詫異。
乘轎一般都是有了舉人身份才能有的資格,沒想到太後竟然如此重視,怕是,此次進宮並非那麼簡單。
“王先生,上轎吧~”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在王安仁身畔,此時王安仁才發現一個太監的衣服似乎特別華貴,還在那四個太監之列之外。
王安仁深知這些太監們是不好得罪的,丫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於是王安仁露出一個跟他灑然衣服很不般配的猥瑣微笑,掏出僅有的幾兩銀子塞給那太監,輕聲問道:“不知道中貴人高姓大名?”
那太監本來愛答不理的看了王安仁一眼,看到王安仁手裏那可憐的幾兩銀子,忽然有了表情,那叫一個嫌棄啊,就這麼點還好意思拿得出手?
“咱家羅崇勳,走吧,太後還等著呢。”
王安仁急忙點頭,心中一凜,羅崇勳,太後竟然把心腹太監派了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安仁思索著,正想上車,忽然又聽到一聲呼喊,“哎~誰讓你上車了,不是讓你走麼?”
王安仁眉頭一皺,很快又舒展開了,回頭望去,正看見羅崇勳急匆匆向他撞來,王安仁一閃,羅崇勳已經進了轎子,瞥了一眼王安仁,不耐煩道:“快走啊,到前麵給咱家抬著去!”
王安仁臉上依然掛著笑意,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看著羅崇勳。
“怎麼?不想去啊,不想去行啊,咱家還不想等你呢!”羅崇勳一臉鄙視,沒見過世麵終究是沒見過世麵,以為汴京是你家麼,隨便扔塊磚,砸出的人都比你金貴的多。
王安仁忽然間笑意更濃,“哪能不去呢,羅大人稍等,小人這就去抬。”
王安仁忽然很諂媚的一笑,急匆匆跑到前麵,呼喚著其餘的太監一起,將這綠頂的轎子一聲呼喝抬了起來。
然而在下一刻,另外三個太監忽然鬆手,轎子一歪就想偏倒,王安仁雙目中精光一閃,一聲輕喝,吐氣出力,一隻手托在了轎子中間,生生頂起了轎子。
範府簡陋,住的地方也較為偏僻,隻是周圍仍舊還是有人不斷往來,不時看向這些人,隻是卻隻是敢匆匆一見,便慌忙跑開。
隻是還有幾個士子打扮的人,似乎是刻意等在這裏一樣,看著王安仁的目光充滿了譏諷,日後會散播什麼樣的話語不問可知。
王安仁沒有說話,還是帶著臉上諂媚的笑意,“羅大人看著行麼?若是可以,在下一個人就能送羅大人進宮,不需別的公公們幫忙了。”
“好~那就走吧。”
“是。”王安仁聽到頭上的聲音,展顏一笑,慢慢向前走去,忽然又聽到頭上傳來聲音,連忙豎起耳朵細心傾聽著。
“王安仁,你說你剛從範仲淹的府裏出來,怎麼一點他的牛脾氣也不學呢?不是文武雙全麼,不是放狂言說太後的不是麼,還在醫道方麵堪稱先生,怎麼了這是?”
“嘿嘿。”王安仁尷尬的笑笑,“那是在下年少無知,故作狂言引來太後注意而已,誰不知道這天下已經是...至於範仲淹,嘿嘿,那人是腦子被驢踢過啊,放著功名富貴不要,蝸居在這麼個地方,羅大人你說是我聰明還是他聰明?”
“你聰明,你聰明......”
這聲音還是這麼陰陽怪氣,還是那麼滿是不屑。隻是王安仁看不到,轎子裏的羅崇勳目光中已經透出一種別樣的深思之色,絕非一個趾高氣揚的人能夠做得出的!
而羅崇勳也沒有發現,王安仁的目光中,同樣有著一份絕非諂媚之輩才能有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