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像小攤上賣的兩個銅板一本的下三濫小說一樣,他喜歡的那個人,中春藥了。

那個人就像小說裏描述的那樣麵泛桃紅,眉目含春,卻沒有像小說裏描述的那樣撕扯著衣襟,撲倒在他的懷裏哭喊著:

“熱,官人,我好熱……”

那是自然。他喜歡的人,不是小說裏嬌滴滴的弱女子,而是器宇軒昂的七尺男兒,而且還是個練武之人。即便是這種時刻,也還保留著一絲清明。

何止是清明,簡直是清醒。他看著那個人掙紅了臉仍然強自鎮定著呼吸,分析道:

“近日與我有過私怨的就隻有鐵鷹幫、蒼桐派和百花樓,鐵鷹幫行事雖不見得光明,但他們素喜奇襲,甚少下藥,蒼桐派戒律嚴明,斷不會背後害人,如此看來,做出下藥這種下三濫行徑的,應該是三教九流聚集的百花樓了。我和唐兄早午一同用膳,所吃茶水糕點別無二致,看來藥並非下在飯菜中,很有可能是……”

他頭痛地打斷他:

“楚兄,比起這個來,還是先想想怎麽把藥性解了要緊吧?”

那個人又用力吐納了幾口,點點頭:

“也對。隻要到了縣城,就必定有醫館,可以找到解藥。再不濟,尋個秦樓楚館,把藥性解了,也沒什麽不可。隻是現下……”

打量了一下四周,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下又朝著他苦笑了一下:

“何況我現在這個狀況,也不方便騎馬。”

像所有下三濫小說描寫的那樣,現在他們身處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最近的縣城縱馬也要半個時辰。藥性已經發作,熬過半個時辰到縣城裏已是不現實。方圓幾裏之內,那個人的身邊除了樹上的鬆鼠地上的爬蟲,以及拴在溪邊的兩匹馬,就隻剩下他一個活物。假如那個人沒有特殊癖好的話,剩下的選擇似乎隻有一個。他努力壓下忽然如鼓般咚咚作響的心跳聲,故作淡定地問:

“楚兄待要如何?”

那個人抬起眼來看他,眉眼間的春色又多了幾分,純黑的瞳仁仿如漲潮的江麵蒙著一層濕潤朦朧的水汽,連一貫清朗的嗓音也如五月的梅雨般濕濕地連綿:

“能不能麻煩唐兄……”

嘴唇有些幹燥,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問:

“什麽?”

“回避一下。”

心跳忽然不響了。他“哦”了一聲,利落地背轉身去,機械地邁開步子走遠,再兩三個縱身躍到山林深處。

當然不指望那個人像小說裏那樣軟軟地倒在他懷裏,說出“隻要是唐兄……我願意,我隻要唐兄”那種台詞,可是那個人和他距離那麽近,抬起頭來看他的時候,他還是沒能止住心裏蹭蹭冒芽的那點亂七八糟的期望。

他那麽喜歡那個人,當然不願意他中春藥,受那種煎熬。可是等到這種情況發生了,還是和小說裏一模一樣荒郊野外孤男寡男天時地利都具備,他卻連丁點福利都沒撈著,又不免覺得鬱鬱。

嘖,都是那種下三濫的小說害的。他以後再也不花兩個銅板買那種低俗的讀物了。

他努力把心思轉到正直的方向。那個人不知道怎麽樣了,看他剛剛的模樣春藥的藥性有些烈,不知道一個人可還熬不熬得住,解不解得出。那個人雖然武功上佳,但畢竟在這種神誌不清的狀態,不知道會不會被山林裏的野獸襲擊,他又察不察覺得到,躲不躲得開。

他是真的擔心他,絕對沒有存了偷窺的念頭,也不是故意要食言。在心裏默念了十遍之後,他提起一口氣,輕輕往剛剛離開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