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 玫瑰花懸案(1 / 1)

承諾永遠是為了私利而服務的。

一七九七年的秋天,在曆史上是一個多事之秋,尤其對於法蘭西而言更是相當不容易。九月的“果月政變”還沒散去它的餘熱,第一次反法同盟的崩潰就讓這片土地再次升溫。然而人們並不單單依靠戰爭來銘記曆史,人們也記得是在那個秋天,一位叫做安德烈的法國青年第一次在巴黎完成了一百米高空跳傘的壯舉。

法蘭西的人們鍾愛浪漫,尤其是對貴族的紈絝子弟們來說,哪怕是榨幹了人民血液和汗水換取的煙花,也是他們給予戀人最好的禮物,最佳的證明,最誠意的誓言。隻是,這一切在大革命發生之後改變了,豔麗奢華的宮殿被淋漓的鮮血重新粉飾,貴族們的腦袋被穿在長矛上成為巴黎城中的恐懼之源。

而在這時,有一位將要在未來成為梟雄的人物,他卻並不身在自己想要壯大的那個國度。那一年的他在盧森堡的一所國立小學,麵對著未經世事的學生和兢兢業業的老師,講述他那未曾完成的宏圖大誌,或許還更添上了一層對於法蘭西美好未來的憧憬。他懷抱著振奮的心靈,把那價值三個金路易的玫瑰花贈送給了校長。

這束花仿佛預兆著兩年後他在法蘭西的聲名鵲起,以及七年後他會問鼎的那頂皇冠。他看到勝利在自己眼前招手,也看到了作為一個統治者所背負的罪名。他突然希望在自己即將步入的人類野蠻的戰爭史中也留下一點浪漫,如法蘭西人鍾愛的那樣,他說出了一個誓約:

為了答謝貴校對我和我夫人的盛情款待,我不僅今天呈獻上一束玫瑰花,並且在未來的日子裏,隻要法蘭西存在一天,每年的今天我都要派人送給貴校一束價值相等的玫瑰花,作為法蘭西與盧森堡友誼的象征。

人們都深信著這個氣宇非凡的演講者會遵守他的諾言,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忙於戰爭的波拿巴先生再也沒能記起此事,而用健忘來為這位英雄辯護是愚蠢的,任何作出承諾的偉人,擁護者給出對於其不守諾言的理由都是難以被相信的,人們更多的認為,拿破侖不可能沒在意過這一切,這些不該隻是他的心血來潮。

歲月帶走了太多的斬釘截鐵,但盧森堡的人們沒有忘記拿破侖的誓約。他們沒有把這當成一個簡單的外交手段,也一直執著於拿破侖不會信口開河。在一九八四年向法國政府重提舊約後,後者為了保全法蘭西曾經的榮耀,最終補償了那位逝去梟雄的過失,連本帶利地將近一百四十萬法郎的巨額彙給了盧森堡的那所小學。

一切本該在此告一段落,這個隻是偉人軼聞的“玫瑰花懸案“也該劃上句號。

然而這個誓約已經遠遠超出了浪漫的底線,人類太過喜歡承諾,太過喜歡把自己的喜悅建立在他人的期待之上。所以才總是會有事發生,盡管那改變不了曆史的波瀾,但卻微微驅動了未來曆史的走向。

也許,當貝多芬宣布他的英雄交響曲不再是為“獨裁者波拿巴”所演奏的時候,拿破侖在滑鐵盧的隕落便已經注定。也許,當波拿巴先生忘卻了那價值三金路易的玫瑰時,世界的未來已被悄然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