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春秋(1 / 3)

阿華的願望

阿華是農村來的女孩子,今年不到十五歲,瘦小的身材,黝黑的膚色,一幅發育不良的樣子。阿華的濃眉下一對微陷的烏黑的大眼睛,總閃出憂鬱稚氣的光芒,讓人也注意到那也是條年青鮮活的生命。

阿華是半年前跟隨她的老鄉來到這座遙遠陌生的城市的,小小年紀背井離鄉出於生活所迫。她在家裏是長女,有兩個妹妹。自從在外地打工的父母抱著一個男嬰回家後,就注定了她不得不輟學打工的命運了。阿華沒有抱怨命運,盡管她十分喜歡讀書,成績也不錯。但是阿華知道這個家貧窮,妹妹弟弟都需要錢。爸爸麵帶慚色地對她說:“等你賺夠了錢,再來上學吧!”

阿華進城後沒找到工作,因為她年紀小身子弱,到處碰壁。好心的老鄉幫她弄來一套搽皮鞋的家什,說:“阿華,你到街上搽皮鞋吧,做好了一天還能賺二三十塊錢呢。”老鄉手把手教她搽皮鞋,教他怎樣招徠生意。於是阿華就帶著那套工具整日在街上搽皮鞋。阿華經常在一個洗車行附近等生意,她給一些前來洗車的客人搽皮鞋。有時洗車行生意不好時,她也沿街招徠生意,或到人多的商業步行街去,見人試著問:“搽皮鞋不?老板,搽皮鞋吧!”

阿華總是一早來到洗車行附近等生意,看到穿著校服的學生坐在小車裏被送到學校,她羨慕極了。她想什麼時候賺好多的錢,我也可以回家讀書了。每次這樣想的時候,她那對微陷的烏黑的大眼睛總閃出渴望的光,稚氣的臉上有了笑容。

一個等候洗車的客人在阿華對麵的凳子上坐下來,一晃手中的車鑰匙,一道金屬的光遮住烏黑的大眼睛裏渴望的光,把阿華從夢裏拉回現實。“小姑娘又做白日夢啊,是不是發了大財?”客人不無嘲笑地說。阿華知道這個人辦得洗車月票,經常來。她窘迫的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了,然而並不答話,熟練地給客人搽皮鞋打蠟。她照例收三元錢,客人甩給她五元說:“別找了,留著買注彩票吧!中了500萬你就不用搽皮鞋了。”說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由於車子還沒洗好,客人點燃一支煙並不離座,拿阿華開心,問這問那,幾歲了?家哪裏的?為何不上學?搽皮鞋一天能賺多少錢?一些問題阿華不知道如何回答,客人也不能理解她的境況。

客人開著他的車一溜煙的走了,阿華又在想她的心事,忽然她看到一隻黑色錢包躺在凳子下麵,一定是那位洗車的客人丟掉的。阿華小心打開錢包看了看,她從未見到這麼多百元鈔票,又趕忙將錢包收起來。這時阿華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靜了:如果自己有這麼多錢,就不用跑到這舉目無親的遙遠地方風吹日曬地搽皮鞋了。現在就可以和同學一樣坐在教室裏朗誦課文,歡快地做遊戲。可阿華沒動地方等那個客人取回他的錢包,她想等他發現丟了錢一定十分著急。

直到日頭西斜,那客人才開著車來了。原來他發現錢包不見了,在公司裏找遍了未找到,忽然想到早上洗過車搽過皮鞋,不抱太大希望地急忙趕來了。看到阿華還在,他匆匆跳下車問道:“小妹,看到一個黑的皮夾子了嗎?”阿華小心地從口袋裏摸出錢包遞給客人,說:“是這個吧!”客人滿心歡喜地接過,打開看看,錢身份證銀行卡都在。他忽地感覺麵前這個瘦小的女孩變得高大起來。

客人給錢作為報酬,阿華不要;他要請阿華到大酒店吃飯,阿華也拒絕了。客人想了想,冒出一個主意:“那就讓我實現一個你的願望吧!”阿華忍不住講了久埋在心裏的願望:回家上學。

阿華真的遇到了童話裏才能遇到的事。現在她回到家鄉,又上學了。阿華的願望實現了,她每年都要收到由曾經打工的那個城市寄來的錢。

討三次的借款

當吳德智拿出欠條向魏有新討要借款時,魏有新當場就懵了,差點暈過去。魏有新清楚地記得已經還過他的錢,並且吳德智當場就燒掉了欠條,這該死的欠條又從哪裏鬼使神差地鑽了出來。

吳德智慢條斯理麵帶微笑地說:“燒掉了?有新哥,我糊塗了嗎,我怎麼會把欠條燒掉呢?”不等魏有新辯解,他不無威脅地重重說:“現在這白紙黑字的,借了我的2000塊錢,有你的親筆簽名,你看著辦吧!”

魏有新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難言。原來魏有新半年前由於急著進貨,可手頭資金周轉不靈,就找同村的吳德智借了2000塊錢,當場立下借據,簽了大名。魏有新對吳德智在自己困難時慷慨借款很感激不盡。過了兩個月,魏有新手頭錢一寬裕,就急忙主動找吳德智還錢,並且一定要加上利息。吳德智一口拒絕了:“有新哥,鄉裏鄉親的誰沒有個閃腰岔氣的,借這點錢跟你要利息,把我看成啥人了!”魏有新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兩眼含淚地回家了。怎麼也沒想到剛過了一個月,吳德智又拿著欠條來要賬了。魏有新回憶當時光顧感動了,忘記討回欠條了,忙解釋:“吳兄弟,2000塊錢我上月還你了,當時給你利息你不要。”吳德智一聽把臉一沉:“有新哥,你記錯了吧,你如果還了我的錢,我還能跟你要第二次?再說了,你如果現在手頭不方便,也不能這樣賴賬啊!”一句話說得魏有新麵紅耳赤張口結舌,隻好打掉牙齒往肚裏吞,忍痛點了20張百元鈔票塞給吳德智。吳德智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紙,不滿地憤憤說:“有新哥,我借給你錢還借出麻煩了。現在我燒了欠條,咱們兩清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邊走邊嘟囔:“什麼人啊,以後誰還敢借給你錢?***魏有新吃了個啞巴虧,心痛了好一陣子。

今天見到這欠條,魏有新好像見到了鬼,哭笑不得,有口難辨。他心想:吳德智這小子心真黑,缺德透頂了。當時以為他借給自己錢還不要利息,挺仗義的,誰知道他騙了自己第一次,還要騙第二次,欠條他根本就沒燒掉。不給他錢吧,他手裏握著自己親筆簽名的欠條,打起官司來那可是鐵證如山;給他錢吧,自己可虧大了,借了這小子2000塊錢,不到半年就要給他6000塊錢。

於是魏有新狠了狠心,拉著吳德智到鎮派出所去討個說法。到時候派出所判自己理虧,也隻好自認倒黴了!所長嚴清平聽了他倆的訴說,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執一端,黑白難辯。嚴所長沉默了一會說:“魏有新,欠債還錢這道理你懂吧,你親筆寫的欠條在人家手裏,還有什麼可說的?”吳德智心裏暗暗高興。魏有新覺得自己冤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嚴所長又對吳德智說“現在要履行一下程序,那張欠條要讓技術人員鑒定一下真偽。”吳德智很配合地遞上了欠條。功夫不大,技術人員進來說,經過筆跡鑒定,那張欠條是假的。吳德智一聽就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說:“假的?不可能。魏有新還了兩次錢,欠條都在我手裏沒動,怎麼可能是假的呢?”忽然他發覺自己說漏了嘴,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