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的雀躍的疑惑的吵鬧的,看台上紛亂的聲音和畫麵,白眼也辨不清的圖象。
金發的少年,指間點點血跡,一滴又一滴,臉上衣服上左一道又一道的汙漬也好,血漬也好,汙七八糟的,隻是興奮顯而易見。
“分身術,一直是我最不擅長的忍術。”
他這麼說著,“然而不湊巧的是,下忍考試,一直考分身術。”
平靜地陳述一個在現在看起來似乎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實,吊車尾的深沉,有著突如其來的壓迫。
他聽得懂他話裏的意思。
那明明白白的潛台詞就是——反抗,為什麼不反抗?
命運,就是用來反抗的。
打傷大小姐,反抗,再反抗,一直在做的,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事情。
當局者迷,旁觀者卻未必清。
睜著蒼白的瞳,注視著那雙仿佛承載了天空的雙眼,然後從中看到了,籠中鳥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卑微與驕傲。
再然視線向上,看到的是和那雙眼睛相似的,湛藍色的天空。
明亮的陽光溫和恰倒好處,天空澄澈而飽滿的藍,上麵一點一點白色水色氤染開,並不均勻。
當白的太過純粹的時候,那上麵的汙點就會顯得太過明顯。
但是可以感覺的到,那水色的藍,洗濯著頑固的心結,然後,那汙點就那樣,一點一點散落。
鳥兒在籠中撞得頭破血流,即使最後的撞擊,撞到靈魂與軀體兩兩分離,也要撞下去,即使是死了,那麼,可以定義為,自由麼?
“等著吧,等我當上火影,改變日向家!”
究竟是怎樣的心態,才能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
不會是一時的血氣上湧,心血來潮吧。
但是,即使理智在嘲笑對方的自不量力,可是那一個時刻,他卻分明相信了,如此篤定地相信了。
心頭一直無法忘卻,又一直怯懦於提及的願望,試著不再怨恨,試著不再逃避,試著不再鑽著牛角尖和神一起信仰無聊,試著接受,試著抗爭,試著思考,試著保護……
原諒別人的介於無辜與錯誤之間的過度,或許比原諒純粹的錯誤與正確,更難。
隻是此刻的現在,終於有了一中解脫的感覺。
被人抬上了擔架,寧次靜靜地注視著湛藍如洗的天空,然後,唇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今天的飛鳥,沒有苦無,沒有牢籠,它們……在湛藍的天空中,飛翔得很愉快。
、
再然後,叔父跪在對麵冰冷的石板地麵上,身子伏得那樣低,全然的驕傲統統壓低,再壓低。
所謂真相,不過是神又無聊了一次,感情,親情,俗不可耐的保護,還有自由。
隻是,身體僵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卷軸不知何時從手中滑下,滑落到地上,然後滾出了好遠。
絹製的軸麵攤開,父親的筆跡行雲流水地鋪展著,展出了一片屬於籠中鳥悲哀的世界觀來。
叔父的麵容,如此蒼老;父親的麵容,又何嚐不疲憊──如出一轍的麵容。
抬起了手,觸碰到了冰涼的金屬,在那之下是一道永遠沒有眼淚的傷。
然後,不知為何地笑了起來——原己,到底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啊……
“您。”
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敬語。
“還是出去吧。”
又是敬語。
陽光溫情地灑入窗欞,醫院幹淨的床單上有好聞而清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
窗戶外,鳥兒銀色的羽翼輕靈地掠過,巨大的光與影恢弘地縱橫交錯,落進他素淨的瞳裏,就幻化成了某一位剛剛才過來探望過他的,那個名為“鏡月”的女孩的影,帶著一臉靦腆而憂鬱的微笑。
然後,唇角微微抽動,牽扯出了一個表情。
那種唇角向上輕揚起15度的表情,學名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