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雲顫抖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了出來,“我還沒有衝破封印……還沒衝破封印她就死了!”聽著已是有些癲狂,
“你讓她一個人……在那樣黑暗冰冷的地方躺了一千年……
隻是為了讓我不敢妄動……
我等了一千年……
我清醒著……忍受了一千年……
可是她死了!
她那麼怕痛的人……
你卻用這麼喪心病狂的方式殺害了她!”
兩股強大的氣場碰撞著,撕扯著,卷起地上的黃沙,不停地圍繞著他們旋轉。
“可那是誰的錯?……那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呀!”那個男子將另一隻手背在後麵,笑得非常輕柔,嘲諷,殘忍,得意,看不出是何種神情,著一襲黑金華服,俊郎不凡。
“嘎嘎嘎……咯咯咯咯……”黑霧不停翻湧,一瞬間變得巨大,仿佛要把那華服男子也包裹於其中。
地上的黃沙忽然如同波浪一樣洶湧翻騰,這一出手,竟是相持甚久,不見有任何變化,也許是精神力的鬥爭,非常人所能理解。
風猛烈地吹著,
那個人平靜地笑著,
翻湧的黑霧沉默著,
他輕笑,“痛恨你自己吧!你為何不死呢?她的死令你如此痛苦,你卻還苟且地活著啊!”
阿鼻劍猛地一陣顫抖,上麵的紅光忽然變得極其耀眼。
他笑容如故,“可憐的人,你該怎麼發泄自己的憤怒呢?
恨自己吧!誰讓你不會死呢?”
“啊——”
黑霧張揚地飄散著,他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聲怒吼,於數十裏內掀起一道道沙牆。
隻見紅芒一閃,無數縱橫交錯的射線迸發,隻電光火石之間,就將那華服男子的身體洞穿了無數個血窟窿,看著可怖至極,似是即將毀滅。
眾人大驚,他們千年前的祖先,如今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突遭此重創,怎叫人不驚?
然而那男子本人卻不為所動,那俊郎容顏,一如既往地笑著,看起來既血腥,又有種扭曲的美感。
他的左手依然背在背後,此時右手卻變指為爪,
慢慢捏緊之間,
空間頓時一陣擠壓,
如若有凡人在場,必定當場被碾成血泥。
隻見那妖劍在這奇異變化之下,慢慢往外轉動著,隱隱間露出被殘破盔甲包裹著的一條手臂。
黑霧之中一陣嘎嘎嘎聲響,忽地一聲慘叫,一個人影衝破黑霧,倒飛而出,
那黑霧瞬間化作虛無,隻見一條斷臂依然握著阿鼻劍,懸在那個男子麵前。
高青雲微微低著頭,一頭銀白色長發垂落,遮擋著他的麵容,被他瞬間止住的傷口,在他倒飛而出的過程中,仍有一滴精血滴落。
這等人物,全身都是大道法則,全身都是自然造化,一滴血滴落,即使是在這貧瘠的沙地裏,依然化生靈物,
那一滴血將沙地變作沃土,片刻之間竟長出一株植物,一時奇花異卉盛於其上,轉眼便又化作無數碩果。
一顆果實落地,瞬間摔破,裏麵跳出一物,頭生龍角,身軀似牛,鱗甲遍布,竟是一隻幼麒麟,目放精光,四處亂竄。
眾人無不膛目結舌,這妖孽簡直渾身是寶,才一滴血就能化生如此神奇之物!想那植物上還有數顆果實,不知又有何物蘊生。
那男子手中的斷臂和七尺長劍不停扭曲變換著,竟沒爆發出任何可怕氣息,仿佛就要給他擰斷了。
“真不該讓你流血,可是這不是我的本意,好像是你自己斷掉的!”他微笑著說道,畫麵卻如此血腥,聲音又如此殘忍。
高青雲沉默著,忽地揚起頭來,平靜的臉上慢慢寫出癲狂,“看來……也不過如此啊!以這種方式回來的你啊,似乎不是完全戰力……”
話畢,那扭曲的妖劍瞬間變直,猛地發出錚錚劍鳴聲,一時裹帶起滔天紅芒,直將那華服男子都吞沒其中。
他的身體複又卷起濃烈的黑霧,同一時間衝撞過去。
華服男子被吞沒在滔天紅芒裏,沒有作任何閃避,
轟
無盡氣浪翻滾,二者相撞,強大的能量輻射而去,瞬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真空區,下方的土地快速龜裂。
天柱一般的巨塔也因此搖顫著。
此時已近黎明,東方天邊一片泛白,比起另一半夜空顯得更為光亮,正是天日欲出的征兆。
“不好!”仇崇嶽大驚道,“太陽一出來,帝桀就要消失,到時候便無人能製服這妖孽了!”
紅芒黑霧之下,陡然亮起一團金光,兩團光芒鬥了數回,直飛天穹之上,每一次碰撞都有炸雷般的巨響,直令天地為之失色。
帝桀戳指成劍,以自身真氣憑空顯化一柄虛劍,竟與那阿鼻妖劍相抗,分庭抗禮,不分高下。
光線似乎變得明亮了許多,他猛然躲過高青雲的戰火,朝著東方地平線,凝視良久,
忽地將背後的左手輕揚,
那動作極其微不足道,天上卻一陣驚雷炸響,大地上忽起狂風萬裏,一具具屍體升入高空,世間一片渾濁。
活著的人都努力定住身形,以免被強大的力量托至天穹上。
一片風沙裏,那黑霧幾欲被吹散,裸露出的,是一張凝固的表情。
一片風沙裏,蒼穹下的數人陣陣驚愕,“沙鑠怎會飛到這麼高的地方!?”
公子衡手捏一印,一片符文閃動,撐起一個微弱的屏障,將肆虐狂暴的風沙格擋在外。
“啊——”
隱隱約約傳來數聲大吼,仿如瘋魔,這個渾濁而汙穢的天地間,偶爾劃過幾道紅芒,
黑霧追逐著金光,又俯衝回到低空位置,
數次碰撞,大地變得坑坑窪窪。
下落過程中,二人又是過了數招,
所過之處,滿目瘡痍。
霎時之間,沙塵盡消,天地間一片清澈空明,隻是天已不見,地也崩壞。
二人已分隔兩處,靜靜對峙著,看之完全不似動過手。
高青雲耳邊回蕩起那個人的聲音,如同鬼魅,“是不是,感覺到了永遠不會結束的黑夜?”
“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抱有希望!”
他忽然撇下這個令人痛恨的對手,直接往上飛去。
帝桀這招鎖乾坤,竟以萬裏黃沙和無數屍體隔離天日,隻見大地之上,一片坑坑窪窪,露出了最原始的岩石層。
天不可見,凡目之所及,地為戈壁,穹為黃沙。
黑霧翻湧著,高青雲扶搖萬丈之高,竟依然沒見著那黃沙鋪就的穹頂。
那剛才斷掉的手臂似乎給接了回去,此時一陣蓄勢待發,猛地朝著天穹揮出一斬,
萬丈紅芒迸射,
虛假的穹頂,撕裂出可怖的傷痕,黃沙翻滾迅速填補著,又重新將漸漸明亮的天空隔離。
華服男子金光斂去,直衝而上,
“想逃跑嗎?那就逃吧!當你發現你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的時候,你就會絕望地做回一個囚徒!”
“吽——”一聲暴喝,紅芒耀眼,黑霧俯衝而下,向著那個男子對衝而去。
華服男子不慌不忙,依然一副輕描淡寫,單掌向上一托,舉手投足之間,全是大道法則。
也不見任何異像,黑霧裏忽然身形一滯,紅芒就此定住,不可寸進分毫。
“你還沒認清自己的宿命麼?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我隻是一個推動者,你的宿命,就是活著受罪!”
黑霧裏數聲怪響,他已變得癲狂,手中紅芒暴漲,“不要用同一招對付我兩次!”
那種凝滯感瞬間不見,紅芒直衝而下,隻見鮮血橫流,下方人影當場被豎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