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日第一章
傳說小鎮的附近有一條河,很久以前這裏是個沙金礦,沿著這條河很多船進進出出很多沙金礦在這條河脈被發現,大量的金沙沉澱在河裏所以這條河被叫做金河而這個小鎮就是金河鎮。早在晚清的時候很多關外的人闖關東來到這裏,大批的移民從天南地北趕來為的就是發財。那時候的關內和關外是以山海關為界限,北京附近還存在熱河和察哈爾兩個行政單位,清王朝滅亡以後這裏才被大量移民開發因為這裏是白山黑水的地方是清王朝的龍脈所在清朝的統治者們是不允許平民在這裏開山種地的。後來神州的大地開始顫抖,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的統治,這裏的王爺和八旗子弟們開始逃竄,記憶中小鎮的這條金河也一度變成紅顏色,那也許是很久以前了,大批的軍隊和土匪在這裏交戰,屍體鋪滿了山坡,鮮血順著河流一路向東。後來東北被張大帥統一,戰爭也結束了,漸漸的金礦也開始從新開發,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同關內不同,那個時候在北京天津,湖南湖北,到處都是戰爭,有軍閥有革命黨人,還有聚集在上海的外國人。在戰爭中大批的難民向關外遷徙,山東,湖南,湖北安徽浙江還有熱河和察哈爾,東北的局勢平靜曾經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小鎮坐落在小興安嶺附近加上金礦和豐富的森林資源,也一度是這一帶的名鎮。
聽老人們口中的述說,眼前也會曾現那時候的繁榮,然而後來日本人來了俄國人也來了,溥儀的滿洲國建立了,東北的政權從張氏父子手中到了溥儀手裏實際上是到了日本人手裏。小鎮所在的地區是有名的抗日基地,小興安嶺附近隱藏了許許多多的土匪山寨和東北軍沒有撤走的殘餘部隊,他們常年同日本人周旋在深山老林之中,彼此也經常爭鬥,直到有一天一股打著紅旗的部隊進駐他們才團結一致在白山黑水之間同日本人展開鬥爭。直到建國初期金河鎮才真正的平靜下來,後來響應黨的號召,成千上萬的關內人沿著前輩們闖關東的路線再次進入東北地區,開發北大荒。金河鎮地處黑龍江境內,在小興安嶺的懷抱之中,最近的城市坐落在鬆花江畔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顏若的祖父就是響應黨的號召闖關東的工人,顏若父親接了祖父的班在金河鎮做了一名林業工人,鎮上的金礦早已經失去了開采的價值,隻剩下附近幾個林場的小礦還在繼續為祖國的建設做貢獻。顏若的母親是隨她的父輩們從遼寧遷到金河鎮的,聽說顏若的母親家曾經是地主,*時期被批鬥,外祖父就在批鬥中死去,外婆獨自撫養著三個孩子,那時候顏若的父親經常偷偷的照顧母親一家,就這樣兩個世界的人走到一起,77年恢複高考,母親考上了大學但是她念及父親的恩情也因為對父親的愛情而沒有繼續讀書,於是直到今天父親仍然對母親心存虧欠,那時候的觀念沒有多麼遠大他們眼裏的幸福就是相伴一起在林場裏做一個普通工人,父親說曾經最讓他興奮的事情就是用嘉陵的摩托車載著母親從小鎮一直開到山上再開回鎮子。1987年的中國表麵上風平浪靜暗地裏風起雲湧,顏若就出生在這一年,為了響應政策父母決定所有的愛全部隻給予顏若一個人,很多年後顏若還在埋怨為什麼同樣大的同學都有妹妹或是姐姐而自己隻是一個人。89年的時候父親的一個好朋友在北京被抓了起來,他曾經是鎮子裏的名人因為他是一個大學生。那年顏若隻有兩歲。那天父親被警察叫去很晚才回家。5歲的時候顏若擁有了一輛可以自己移動的玩具坦克,那是父親參加大興安嶺救火的獎金買回來的,曾經是所有小朋友都沒有的玩具,可惜的是隻玩了三天就被顏若打爛,為的是研究它為什麼自己會動。直到今天顏若還保留著那輛坦克的外殼因為他認為那是父親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第一天上學的時候,顏若看到了兩個女孩很漂亮很可愛,就走過去主動打招呼,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小女孩很害怕當場就哭了出來,結果顏若被老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很多年後每次提到這個事情絲竹總會說因為看到顏若那天看著迎迎和她的時候在流鼻血,所以才被嚇哭的。絲竹比顏若和迎迎小兩歲總喜歡跟著兩個人的屁股後麵跑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學,三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絲竹是個朝鮮族女孩能歌善舞,是幾個家庭一起聚會時的焦點,每次過年她的壓歲錢總是最多的。那年應該是五年級的新年之夜,三個人買了很多吃的和鞭炮來到金河的邊上,邊吃邊聊,小孩子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迎迎總是坐在河邊沉默著看著顏若和絲竹唱歌跳舞,冬天的新年夜雪花飄著,河麵也封凍了,絲竹提議在河裏堆一個雪人,一開始迎迎並不同意,迎迎說老師不許她們到河麵上。可是經不起絲竹和顏若的挑唆,三個人開始在河麵上忙碌起來,顏若一邊將雪堆成一個小山,一邊幫著總是摔倒在冰麵上的絲竹滾雪球,絲竹三分鍾熱情,幹脆坐在地上指揮起來,迎迎頗為無奈的對著顏若撅撅嘴。這時候新年的鍾聲快要臨近了,顏若的家裏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嬸們一堆人正在忙碌著包餃子擺放桌椅,大街上也燃起了鞭炮和花炮,很多小孩子互相追逐打鬧,用雪球當做武器。而在金河的河麵上三個孩子仍然在做著一項偉大的工程,堆雪人。他們還是太小了,雪球總是滾不大,到了最後,顏若看到迎迎也很累了索性自己完成所有的事情,兩個小女生於是坐到了一旁看著顏若將雪球放到雪堆上麵,然後小心翼翼的改造雪人的龐大身體。看到雪人完成了,絲竹興奮的將自己的帽子戴在了雪人的頭上,正在三個人圍著雪人手舞足蹈的時候突然腳下的冰麵傳來破裂的聲音,就在那一瞬間顏若下意識的將絲竹推了出去,絲竹跌倒在岸邊附近,而顏若和迎迎已經是浸泡在冰冷的水裏麵了,顏若記得那年的冬天特別冷,他一手扶著迎迎一手抱在冰窟窿的邊緣,盡量不讓兩個人的身體下墜,冰的裂開聲音還在不斷,冰窟窿在慢慢的擴大,顏若和迎迎幾次試圖爬上去但每一次都是將冰洞的邊緣擴大而已,當聞訊趕來的大人們趕到之時,隻能看見迎迎扶在冰洞邊緣,而顏若用一隻手托著迎迎的腳另一隻手抓著冰的邊緣,整個身體已經浸泡在冰冷的水裏麵。那年的除夕之夜,顏若就是躺在床上度過的那個除夕。當他醒來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他的周圍,而絲竹則雙眼通紅的站在角落裏,為了這件事絲竹被她的父母罰站了一整天,顏若躺了一個多星期才能下床,而迎迎則休息了一個月,那此事件被學校拿來重點宣傳並嚴令學生不準在河上滑冰玩耍。很多年後顏若仍然懼怕遊泳尤其是在冬天更加害怕滑冰。
一路上,顏若的腦子裏不斷回憶小時候的畫麵,汽車開得很快,小鎮和市裏的交通有了很大的發展,高速公路上,不到四十分鍾就可以到達市區,顏若已經是坐了29個小時的火車了,從長沙到哈爾濱,之後又從哈爾濱趕回金河鎮。現在終於快要到家了。
推開家門,本來還在期待母親和父親的熱烈歡迎,可誰知卻看見客廳裏母親正在和她的“戰友”們圍在桌子旁邊激戰著,看到顏若回來了,母親說:“喲,大學生回來啦,累壞了吧快進屋休息下,打完這一圈再給你做好吃的啊。”“五筒”
顏若站在原地無可奈何“媽,感情我不是你親生兒子吧,再怎麼說也是大半年沒回家一趟了,你不說熱烈歡迎就算了連飯也不管。”一邊說一邊脫下大衣和鞋,將箱子放在一邊就走回自己的屋子,身後還傳來母親的聲音,“這孩子明明說是五點到的,現在才四點,時間還沒到嘛,………聽了。”自己走了半年,屋子還是老樣子沒有變,而且十分幹淨,看來老媽每天都有打掃,書桌上還擺放著自己讀過的那些書,在書桌的一個角落一個相框平放在那裏,相片是初中畢業那年絲竹去韓國之前照的,照片上的三個孩子眼圈都有些紅紅的還記得那晚是他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知道離別的滋味。顏若躺在床上不久就昏昏欲睡了,火車坐的實在是太辛苦了,趕上春運車票是廢了好大的勁才買到的,坐在火車上的時候還在後悔怎麼會跑到湖南去上大學,等於是跨了大半個中國,不過在火車上顏若遇到了一個在海南上學的老鄉,頓時感覺到原來自己是幸福的,都說人比人累死人,其實關鍵看和誰比。
隱約中聽到,麻將局散場的聲音,顏若從房裏走了出來拍著手說:“哎呀,終於散場了啊各位阿姨真是辛苦了啊,為人民服務的事情不容易做啊。”老媽走過來在顏若頭上推了一下“臭小子,一回來就跟我過不去是吧。”“哪能呢,您說說,我做了兩三天火車,累死累活的回到家看到您忙著創造財富,並沒有打擾您是吧,你怎麼能說我是跟您過不去呢。”路阿姨在一旁笑著說:“看來顏若還是沒累著,話那麼多,我們家迎迎一到家就倒頭睡了,一個勁吵吵累,對了顏若,迎迎昨天回來的,沒事過去玩啊。”陳阿姨在一旁說:“得了吧,還讓顏若去你家啊,本來準女婿的,你家迎迎可傷著顏若了。”伴隨著一幫阿姨的說笑,顏若冷笑著幫著母親把麻將桌收拾好。陳阿姨走的時候說:“明天中午絲竹會大概就到了,你去市裏接她吧,絲竹點名你去呢。”顏若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絲竹12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到韓國工作,15歲那年,父母離婚,絲竹的父親娶了一位韓國女人,絲竹被父親接去了韓國就再也沒有回來,算到現在也有三年多沒有見麵了。還記得那年夏天的一個晚上,顏若和父親母親一起去絲竹家裏做客,絲竹的父親和母親對坐著,很多人都在,就像是開會一樣,絲竹的媽媽讓顏若和迎迎帶絲竹出去玩,那晚的氣氛很悲傷,顏若和迎迎剛剛升入高中,高中坐落在小鎮和市區之間附近還有一些中專和技校一所朝鮮族中學,兩個人住在學校的宿舍每個星期的周末才能回家一次,兩個人或多或少都明白文叔叔這次回來一方麵辦離婚一方麵是要把絲竹接走,不知道為什麼陳阿姨竟然同意了,而這些絲竹並不知情直到今晚才知道。三個人還是坐在金河的邊上,看著天上星星誰也沒有說話,迎迎和顏若兩個人互相看著不知道說些什麼,兩個人都很愛護這個小妹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安慰她。而兩個人也都不願意麵對這種分別。絲竹躺在迎迎的腿上,眼淚不住的流出,說:“迎迎姐,你和顏若哥是我這輩子最親最親的人了,不管以後我們離多遠變成什麼樣,都不要忘了我好嗎?”“當然了,絲竹永遠都是最可愛的人。”顏若搶著回答。“最可愛的人和離多遠不要忘記,有什麼邏輯聯係啊。”迎迎瞪著顏若:“放心吧絲竹我們會想著你的,你也要好好的啊。”絲竹:“不如我們去歌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