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麋鹿的眼中透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蘇青靈哈哈笑道:“你是不是也想說‘切 ̄’啊!”
麋鹿又湊過來,伸出舌頭舔了下蘇青靈的臉,蘇青靈裝作嫌棄地別過頭去:“你換一招行不行啊?別老弄得我一臉口水的,你知不知道看起來很髒的。”
伸手按了按麋鹿的堅實的背,輕輕拍了拍道:“小家夥,你說那個白胡子老薑以前是不是騎過你啊?”
麋鹿蹭了蹭蘇青靈的臉,輕輕跪了下來,似是邀請一般。
蘇青靈又驚又喜道:“不是吧,真可以騎麼?”又伸手使勁按了按:“那我真騎上來啦?”
麋鹿不奈地又噴了個響鼻。蘇青靈不再猶豫,一腳跨上它的背,剛坐穩,麋鹿四腳一撐站了起來。
蘇青靈兩手抓住它的大角道:“走幾步試試啊。”
麋鹿穩穩當當地走了幾步,腳力似乎不遜於馬。蘇青靈樂道:“走到林子那兒去。”麋鹿當即昂首挺胸氣勢十足地走了過去。
代苟和林中的人一起站了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蘇青靈騎著麋鹿行來。
及至近前,蘇青靈跳下麋鹿,笑嘻嘻地對代苟解釋:“代苟大哥,它不是惡獸,它叫麋鹿,在我們那裏很珍貴的。”
方才蘇青靈的一舉一動代苟都看在眼裏,聽說這頭大獸叫麋鹿,也是鹿的一種,當即學著蘇青靈的樣子伸出手去,想去摸摸它的大角,畢竟這雙角看起來比較猙獰。
麋鹿嫌棄地噴了代苟一手鼻水,走開了兩步,竟不願讓旁人摸它。
代苟尷尬地縮回手,旁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蘇青靈也忍不住笑起來,從懷裏掏出塊手帕遞給代苟:“擦擦吧。”
代苟接過擦了,見髒了不好還回去,先塞在自己衣襟兜裏。
阿骨朵畢竟是小孩心性,圍著麋鹿也不知轉了幾圈,看得隻差口水沒流出來,終於忍不住試著伸了手過去。
麋鹿伸出舌頭舔了她手心一下,“好癢!”,阿骨朵高興地咯咯笑起來,“我叫阿骨朵,你叫什麼?”
麋鹿如通人性一般地看向蘇青靈,蘇青靈略一思忖道:“你就叫小米吧。”“麋鹿”兩字去掉“鹿”字這個通用名稱,就剩下“米”字了。
麋鹿並不省得蘇青靈偷懶,走近來在她臉頰蹭了兩下,想是對這個名字滿意。
蘇青靈嗬嗬一笑,雙手撐在小米背上,跳坐了上去:“跑跑看,小米。”
小米待她握緊了自己的雙角,“呦”地叫了聲,撒開蹄子跑了起來,速度倒如風馳般。
代苟驚歎地看著蘇青靈騎著小米一陣風似地跑遠,突然醒道:“那邊是懸崖!”撒開腿追了過去。
及至追到,看到蘇青靈早已和小米並肩站在山巔上,遠遠地離著崖邊,一人一鹿均出神地望著前方。
前方,雲氣氤氳而來,飛升於群山,飄拂過崖邊,彌漫於整個山穀的上空。雲海翻騰,漂泊無定,滾滾如錢塘潮來;雖於毫秒之間,而變化多端,景物不同。
雲下是撲朔迷離的霧,雲邊是綺麗多彩的霞光,高升的旭日如一盞琉璃寶燈一般豪光四射,從空中射下百道光柱。陽光一照,丹崖貼金,凝眸處彩霞掩映,雲氣卷來,光影有了千變萬化,襯得山穀中的都雲寨無比絢麗。
蘇青靈喃喃道:“這就是彩雲之城麼?好美!”
山巔的寒風撩起蘇青靈臉邊鬆垂下來的發絲,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冬日的暖陽將她的臉龐鍍上一層柔和而聖潔的光輝,讓她整個人如被勾了一圈金邊,恍然似要飄然出塵。
代苟站在後麵,停駐了腳步,吃驚地欣賞著這如畫的一幕場景。此時蘇青靈身上所透出來的一種飄逸的氣質,絕非一個小貨郎所能擁有的。
代苟的心漸漸沉重起來: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到我們白山?
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人,小米回頭不耐地跺了跺蹄子。
響亮的蹄聲將蘇青靈從神遊中拉了回來,順著小米的目光,看到了身後的代苟,對他溫和地笑了笑:“代苟大哥,你們都雲寨真美,從這兒看去,就象仙境一樣。”
代苟仔細地盯著蘇青靈的眼睛,卻隻看到了如剛被洗禮過的純淨和清澈。
那雙剛看過彩雲之城的眼睛,似乎汲取了這壯麗天地間的靈氣,眼中蘊著無形卻強大的漩渦,不知不覺地把代苟的目光深深吸了進去。
代苟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伴隨著這心跳,自己似乎在一點點沉陷,卻甘心如此。
“代苟大哥?”蘇青靈偏了偏頭奇怪地看著代苟。
代苟突然清醒過來,艱難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將目光投向遠方的雲海:“這裏山風大,小心著涼。”
蘇青靈乖順地“嗯”了一聲,摟著小米的脖子走了回來。
先前來的人已經下山了,代苟陪著蘇青靈慢慢地走下山去,小米緊緊跟著蘇青靈,亦步亦趨。
蘇青靈慢慢跟代苟說起了告辭和想尋向導之事,代苟沉默了一刻,道:“再過些日子,我們要上頭人住的水衝坪議事。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路上不好行走,你不如等我們一起行路。”
蘇青靈自知山中行路之艱難,且代苟對山中熟悉,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再住些日子,代苟心中又歡喜又擔憂起來。
回到家中,阿骨朵早已做好了午飯,三人圍在火坑邊熱熱乎乎地吃了個飽。連小米也得到了格外優待,阿骨朵為它準備了些小麥,很對小米口味。
吃罷飯,早有族人聚到門前等著代苟。
蘇青靈見人多,奇道:“你們還有什麼事麼?”
代苟笑道:“今天是洗塵的日子,我們寨裏要到烏瓦溫泉去洗浴焚香,準備過年。”
“你們這裏有溫泉?是硫磺泉麼?”蘇青靈大感興趣。
阿骨朵笑道:“沒有硫磺,烏瓦是幹淨清澈的意思。烏瓦溫泉水質清亮,水溫極好,冬天我們寨上的人可喜歡去了。喏,就在對麵的山洞裏。”
說著指給蘇青靈看,洞中果有氤氳的白氣逸出。
見蘇青靈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代苟遲疑了片刻,問道:“小蘇現在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洗。”
蘇青靈一怔,發現聚集的族人全是男性,疑道:“難道隻準男人去麼?”
代苟解釋道:“寨裏規定,這一日洗塵,午時之後都是男子,要舉行些儀式,請水神和山神保佑我們。申時之後才是女子去洗。”
蘇青靈趕緊搖了搖頭道:“哦,是你們這裏的風俗啊,這個洗塵,我去怕不太好,還是你們去吧。”
代苟見她搖頭,也不堅持,自帶著族人去了。
蘇青靈幫著阿骨朵提前做好了晚飯,阿骨朵說阿哥還不會回來,自己先吃罷,帶了換洗衣物,邀了幾個姐妹們說說笑笑地走去了。
直至日落時分,洗得臉龐紅暈,一身輕快的阿骨朵才跨進屋裏,直嚷道“洗得真舒服”。
蘇青靈無比羨慕地看著阿骨朵,問道:“寨上的人都會去洗嗎?”
阿骨朵邊梳理著黑油油的長發邊道:“是啊,不過天黑以後就不會有人去了,聽說天黑後洞裏有怪聲,會驚掉人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