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的森林公園遊人稀少,斜斜低垂的夕陽帶給植被最後一絲暖意。
一對青年男女手拉著手,從公園深處的一片鬆樹林裏輕快地走出,準備回家。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老太婆,佝僂著背立在通往公園出口的小道上。
“哎,小朋友,鬆濤瀑布在哪裏呀?”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耷拉著眼皮,目光在鏡片後麵閃爍。
男生指向身後不遠處的鬆樹林,“應該就在那裏。”
老太婆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張望了一眼,“那片是鬆樹林吧,可是瀑布在哪裏呢?”
女生小聲地說,“我們從鬆樹林一路逛過來的,沒有看見瀑布呢。”
“你們聽,是不是瀑布的聲音?”
沙沙,沙沙——
“好像是,很近的樣子。”
老太婆咧開癟嘴無聲地笑了,“離關門還早了,你們幫幫忙,帶奶奶去找找鬆濤瀑布好不好啊?”
青年男女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三人轉身向鬆樹林走去。風兒輕吹,樹葉沙沙沙沙地響。夕陽把一老二少的影子在小道上拉得老長老長。
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對青年男女走出鬆樹林。
趙君樂牽著程茹珊的手漫步在一片無人的鬆樹林裏。
今天他過得非常開心,不僅僅是因為她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而是他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鍾,喜歡和她交流談心,喜歡她認真地看著他,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當然了,還有樹林深處的初吻,帶著羞澀與甜蜜,刻骨銘心。他真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美好的時刻。
一陣風兒吹過,鬆樹林發出沙沙沙沙的響聲。
程茹珊抬頭看了看天色,“我們該回去了。”
“好。”
他倆走出鬆樹林看了看路邊指示牌,上麵標記著“公園大門”箭頭向前,“鬆濤瀑布”箭頭向後。
“我們一直沿著這條小道向前,就能走出公園了。”趙君樂說。
“好。”程茹珊淺淺一笑。
“我可以……”趙君樂感到自己的臉上一陣發熱,“我可以在走前再抱你一下嗎?”
程茹珊咯咯地笑了,她大方地伸出雙臂,兩人緊緊地相擁了一小會兒。趙君樂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眼時,他吃驚地發現有個矮小的老太婆立在他倆跟前。
沙沙沙沙——鬆樹林發出聲響。
兩人鬆開了擁抱。
老太婆癟嘴一笑,她開口說話了,“哎,小朋友,鬆濤瀑布在哪裏呀?”
趙君樂指指身後的鬆樹林,“指示牌箭頭指向那邊。”
沙沙沙沙——樹葉的聲音怎麼這麼響,像嗚咽聲,像私語聲。
“那片是鬆樹林吧,可是瀑布在哪裏呢?”
被老太婆一問,趙君樂也覺得疑惑,之前在樹林裏散步了很久,的確沒有看見過瀑布。
老太婆咧開無牙的癟嘴笑了,“離關門還早了,你們幫幫忙,帶奶奶去找找鬆濤瀑布好不好啊?”
沙沙沙沙——那是樹葉的聲音?還是瀑布的水聲?
沙沙聲片刻不停,直入耳髓,黢黑的鬆林深處吸引著趙君樂。他正要開口答應,程茹珊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奶奶,那裏沒有瀑布的,你找不到的。”
老太婆吃了一驚,“怎麼可能,指示牌上明明寫著有瀑布的。”
程茹珊繼續平靜地說,“指示牌說那裏的景點名叫鬆濤瀑布,是說那片鬆樹林非常茂密,風吹過枝葉好像大海的波濤般起伏,掉落的鬆針像瀑布般刷刷落下。沒有真正的瀑布。時間不早了,奶奶你別找了,早點該回哪回哪兒去吧。”
“啊!”老太婆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啞模糊的叫喊,她睜圓了眼睛瞪視著程茹珊。
程茹珊牽起趙君樂的手,繞開那個老太婆,頭也不回地往公園出口方向走去。
沙沙——聲音驟然靜止。風還在吹,一切卻靜的可怕,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趙君樂回頭看時,小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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