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死亡降臨的感覺吧……”
張一念無法動彈,脖子以下已沒有知覺。隻能無力的讓身體冰冷下去,血液緩慢流失帶走生機,漫過泥土凝結在臉龐之下反複刺激著他的鼻腔。腫脹的雙眼也隻能看到沙石地上滿是自己的血液凝結物。
血液的流逝讓無邊的困意襲來,黑暗吞噬眼前一切。他心中暗歎一口氣。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結束了自己這毫無意義的一生。”
死前他的一生卻清晰而又快速的從他的腦海中劃過,回顧一生,真的全部都是平淡而又乏味。
就連一絲一毫的閃光點也找不到。
張一念是芸芸眾Diao絲中的一員。
與絕大多數一樣,懵懵懂懂上學,渾渾噩噩混社會。
家裏並不富裕沒有能力讓他去啃老,這勉強算得上是他唯一的閃光點吧。所以選擇去大一點的城市混混。
結果當然是糟糕的一塌糊塗,工作上被炒魷魚已經是家常便飯,畢業七八年工作換了不知多少,工資卻平穩的一動不動。
好在是單身多年,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這樣他就有很多時間來放空自己。
畢竟他窮的連電腦也沒有,手機也盡量不充電能省則省。現在還堅持用著萬年不壞的金剛諾基亞手機,這手機也是爭氣就是不壞。塞班S40係統沒有微信,QQ中的好友也多數不再跳動。所以也沒有什麼手機聊天。
工作才有機會用公司的電腦上上網什麼的。
在四麵透風的出租屋裏麵放空之時就會思考,我為什麼活著?
這樣的條件真的很難有女生看上他,就算他長得有點人樣。在他一次又一次失敗的積壓之下,他悲慘的人生也清晰的寫在他臉上。
當今年的同學聚會來臨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三十。他終於找不到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看著身邊光鮮亮麗的同學們,他自卑的想要鑽到地板的縫隙裏麵。
可是現在連地板都在跟他作對,這地板竟然是他娘的水泥自流平,沒縫。
班長還是領導樣子,如今不知在哪個市裏政府當幹部。大腹便便的身邊跟著貌美的小秘書,不知是被小秘書聊嗨還是酒桌上喝嗨班長突然提議道;“不如去泰山看日出如何?”
體委拍拍自己胸膛道:“這去泰山的錢老子包了,誰也別跟我搶!”體委如今也插入互聯網融了不少的錢,財大氣粗的樣子讓他也羨慕不已。
大家轟然應好。
張一念其實想說,我不太想去,我隻想找一個地方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可沒有任何在意他的想法,直接就全票通過浩浩蕩蕩的離開酒店包車去泰山。
嗯,或許在泰山死去會有人記得吧?張一念有些不自信的想到。
酒過三巡已是很晚,這群人午夜到達泰山登山,雖周身勞頓滿是汗水,保暖的軍大衣也風塵仆仆,淩晨終於站在擁擠的日觀峰頂。因較早抵達,隨著人流的增加他逐漸被擠到懸崖邊上,好在那裏風景不錯,彩燈環繞別有風味。
大家擠在一起開心的拍照,他站在角落裏麵好像被遺忘一般。
就在迎接日出的一霎那,終於擠到人群最邊沿。
他沐浴在陽光中深吸一口氣準備跳入懸崖。
臨死前他在想要不要喊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想起最後要不要給爹媽打一個電話,拿出來諾基亞準備撥號。
可他還沒想好,突然出現一股巨力將他推出懸崖,張一念其實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手機掉落在懸崖邊上,他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響,消無聲息跌入萬丈深淵。
電話撥通後,父母那邊接到張一念這邊卻無人應答。隻有吵鬧聲……
峰頂光芒萬丈,人們滿眼都沐浴在溫暖的光明中,沒人注意到他,也沒人注意到他的手機,因為世界充滿陽光。
“艸,我的手機!哪個SB推我,難道我連死都不能自力更生嘛!”
跌落之中這是他唯一的念頭,然後,無盡的黑暗將他淹沒。
自己好像還沒有死,但是現在卻生不如死。渾身都像是碎掉一樣,每一根神經都在嚎叫這“疼疼疼”。然後傳達到他的腦海裏,他隻剩下了本能,既然死不了那就活下去吧。
媽蛋死都死不成,這老天是跟我有仇麼?身上唯一值錢的手機都丟了,真是倒黴的可以。
班級聚會結束後,眾人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大活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一周都沒有聯係不上,當張一念的父母報案。警察找尋到這群同學,他們之間回憶總是記不清楚這個人到底來沒來過同學聚會,最後到底去沒去泰山。
他的手機在泰山被找到,好心人找到的。畢竟這種手機誰看到都會變成好心人,誰會去偷啊。
畢竟那泰山上的合影裏麵沒有他,而吃飯的時候也沒人注意到他。他的父母棲棲遑遑奔走一年多沒有什麼結果,二老隻好黯然回鄉。
收拾好自己兒子出租屋僅剩的一點東西永遠,和那個破舊的諾基亞手機,永遠離開這個冰冷的城市。
※※※
“嘿,你還好麼?”
耳邊隱約傳來清脆的女聲,張一念原本熄滅的求生火焰瞬間燃起,他想奮力呼喊,想努力睜開雙眼看看眼前可能拯救他的人,可聲音發出時卻無比的微弱。
他的記憶之中還剩下僅有的一絲牽掛就是對父母,老天非要自己活著的話,以後一定好好的孝順父母。不枉他們辛苦一生。
“救……救……命……”此時他又想活著。
“呀,我可救不了你,你的身子都壓扁了,況且你身上的石頭太重了我可搬不動。”
“打……電話……叫……叫……救護車……”
“你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什麼是電話呀,救護車是你朋友麼?”
“是你……妹的朋友!”
張一念快氣暈過去,這都生死關頭了這個女生竟然還能夠跟他開玩笑,原本清脆的聲音也變得無比討厭。但是這是他唯一生的希望,他隻好用盡最後的力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