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國,岩蒙草原,卓資城,孫家。
孫則盯著門板上臉色蒼白的男子,雙手緊握,指甲甚至嵌入了手心肉中,他卻一無所覺。耳邊有女子低聲的啜泣,和人們紛亂的叫聲:“把老爺慢慢放到床上。”“取冷水浸過的帕子來給老爺擦臉!”“快取羲和球來照亮!”又有人看到站在門口的孫則,叫道:“怎麼讓少爺進來了?嚇到他怎麼辦!安平,先帶少爺出去!”
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走上來,抱起孫則說:“少爺,我們先到院子裏坐坐吧。”孫則心內紛亂,沒有說什麼話,任憑他抱了自己離開。
小孫則平日裏就是個安靜的孩子,這會又亂哄哄地,自然無人注意到他的不同,更不會想到這個孫則已經不再是原裝的,他的體內多了一半來自地球的魂魄。
半個時辰前,那一半魂魄還在地球上某個叫孫責的三十歲男子的體內,陪了他在麻州一所理工院校中做實驗。然後不知怎麼他就漂浮到了半空,再也無法融合回肉身。
下方的孫責顯然感知到自己身體少了些什麼。雖然他看不到空中的魂魄,但出於同源的那種聯係,他盯向了上空,卻驚訝地看到一個黑洞正在憑空出現,洞裏有星光閃爍。
浮在空中的魂魄感到一種親切的召喚從黑洞另一頭傳了過來,一種力量要將他引導到黑洞那一邊去,他隻能盡力發出一種意識,傳給下方的孫責——“好好孝敬爸媽,疼愛寶寶,好好生活……”
下方的孫責接到了浮在空中魂魄的意識,淚流滿麵地說“你放心,我會的。我就是你,我會好好孝敬爹媽,好好和寶寶生活。”而後他就看到半空中那個黑洞開始旋轉、消失,同樣消失的還有來自頭頂血脈相連的感覺。
這時,無論是在黑洞中穿行的魂魄,還是在電鏡前發呆的孫責博士都想起了一位行乞老者——在孫責小學五年級暑假,有位老者行乞到了他家門口。不同於一般的要飯花子,那位老人很幹淨,下頜留著半尺長髯,看上去仙風道骨,不像乞丐,倒像個世外高人。孫則取了饅頭幹糧送給他,老人卻一把抓住孫則,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而後嘟囔了幾句“一體雙靈”,“孕魂溫養之法”,“其中一個是殘的,隻有一半的命魂”什麼的。等孫則問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那老人卻沒解釋。
今天發生的一切證實了那位老人說的話,原來孫則體內真有兩個靈魂。這兩個靈魂今日分離開來,其中完整的那個留在了地球孫責體內,而那個殘缺的隻有一半命魂的卻離去了。
那個殘魂進入黑洞,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遠離地球。他看到13號樓,看到校園,看到板塊大陸,看到藍色的卻被煙瘴覆蓋的地球,看到太陽係……在虛空中行進了不知多少萬光年,他的“身上”突然感受到了一絲粘滯力,如同穿過了一個透明的膜一般。
“回頭”看去,殘魂的“嘴”驚訝地張開——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蛋”——這個“蛋”的殼由密密麻麻的星體組成,這些星體就鑲嵌在他剛剛穿過的那個透明的膜上。這個“蛋”應該就是地球上那群天體學家討論的宇宙了。
讓殘魂更震驚的是還有很多的“蛋”在虛空之中。這些“蛋”有大有小,按某種規律排布著。地球所在的那個“蛋”處於邊緣處,體積較小。最大的“蛋”處於中央位置,比地球所在的“蛋”要大成千上萬倍,即便一號離那中心的“蛋”很遠,卻也看不到它的整個輪廓。眾多的“蛋”圍繞著那中心大“蛋”組成了一個“星蛋係”。
在殘魂“視野”感知中,遠方似乎還有其他“星蛋係”的存在。這一刻殘魂才意識到宇宙之宏大,自己之渺小。
穿過地球所在的宇宙,黑洞繼續向前,導引殘魂進入了一個比地球所在宇宙要大些的“蛋”中。在穿過這個“大蛋”的膜時,一道白光突然飛來融合在了殘魂中。殘魂一驚,但還沒等他“檢查”那白光是什麼東西,一聲冷哼從遠方傳來:“路彥,你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