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涅?勩厴?ㄏ攏?(2 / 2)

穆妃痕看到杜聽臉上的淚痕,她心裏一痛。

當初,她失去了丈夫,在他的遺體前守靈,又何嚐不是像如今的杜聽這樣,無助彷徨?

想起了丈夫,這麼多年撐著禦凰台的穆妃痕,看著自己在湖中的倒影,形隻影單,心中更是淒然。

如果不是丈夫發現了外界的血菩提,他們還不知道,暗之居已經培育出修煉黑暗異能術的屍魄。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將來暗之居的逆襲會來勢洶洶。

於是,她和杜家的族長、長老們開始籌謀,應對暗之居的反撲。

這一次,她雖然在望川廬中,做妖變的試驗,但是卻已經命令軒轅別劍全權處理極渺玄天宮和禦凰台的事務。

軒轅別劍是她著力培養的神機堂接班人,他一開始對杜聽的打壓,敵友難分的態度,正是為了讓杜聽有危機感,主動去收回杜家的兵權和財權,真正在禦凰台立威立信。

所以,最後,危機出現的時候,軒轅別劍才忽然轉變了態度,大力支持杜聽。

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原來那個無心於禦凰台統領之位的杜聽,不得不擔負起少主的責任。

赫連子欽的野心,穆妃痕也早就洞悉,但是在他尚未有任何動作之前,穆妃痕不能處理這個人。

等到他被暗之居利用,才令所有人看清了他有謀逆之心,可遺憾的是,赫連龍飛並沒有大義滅親,而是選擇了以死來感化兒子。

人世間,有哪個父母真的能六親不認、絕情棄子?

穆妃痕再強勢,卻也忍不住在那些冷夜裏,悄悄進入杜聽的房裏,為兒子關窗、蓋被……

這一切,她並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在統領和母親這兩個角色之間,杜家的女子,沒得選擇。

她緊緊握著杜聽的手,拉著他離開這無上菩提樹。

二十多年了,穆妃痕再也沒有像這樣拉住兒子的手,在眾人麵前露出一個柔弱女子的哀傷。

轉過身來,她脖子上因為做妖變實驗而留下的新傷,赫然映入杜聽的眼中。

他驚愕心痛,瞬間已經明白,為什麼穆妃痕這幾天避而不見。他忍不住說道:“娘親,以後,禦凰台的擔子,你就卸下來罷。”

穆妃痕忽然停下了腳步,雙手已是顫抖不已。

這麼多年來的苦撐,終於到了能卸下重擔、緩一口氣的時候了嗎?

她用寬闊的袖子,輕輕抬起,像是遮擋頭頂燦爛的霞光,卻默默拭去了眼角的淚。回過頭來,已是溫柔的笑意:“好,我也該歇歇了。”

杜聽看到了母親如此溫柔的笑意,隻覺得一生的悲苦,都已經被這笑容融化,他不禁回頭,看著龍佳佳消失的地方,多想龍佳佳也能看到穆妃痕這傾世的微笑。

這時,隻見無上菩提樹上,白衣明王和千夜,雙手十指緊握,愛意纏綿,垂目對杜聽微笑著。

明王和千夜之間的恩怨情仇,一笑而泯了。如果不是杜聽擁抱著龍佳佳時候那一滴眼淚,如果不是他的同死之心,《明王手卷》上下兩卷的力量也無法合一。

所以,明王和千夜此刻的笑容,充滿了欣賞與感激。

可是,杜聽心中卻是痛楚萬分,那烈火都無法將他和龍佳佳一起燒成飛灰,他將如何做到和她的約定?

以後,當思念深入骨髓、泛濫成災的時候,他就算來到了菩提樹下,又從哪裏尋找龍佳佳的身影?

看著杜聽眷戀難舍的神情,穆妃痕微微歎了口氣,喚道:“聽兒。”

杜聽轉頭,應了一聲:“娘親……”

穆妃痕緊緊握著他的手,問道:“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千夜聖女的轉世,是什麼樣子麼?按照赤晶戒指的提示,她此刻也該在祥雲城出生了。”

千夜的轉世?那自然也是龍佳佳的來世。

杜聽知道,千夜聖女的每一個轉世,都保持著七八分的相似;現在,龍佳佳不在這個世間,但是她應該已經在禦凰台的某個地方,正發出嘹亮的啼哭,那就是初生的歡呼。

想到有一個小嬰兒,會和龍佳佳小時候長得很像,粉雕玉琢,美麗的大眼睛骨溜溜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杜聽的心,竟然莫名地溫暖柔軟下來。

也許他再也不能跟她續這段情緣,但至少,可以保護她、教導她,讓她成為一個傑出的異能師,成功的領導者,成為禦凰台人人捧在手心的明珠!

上善仙師在這對母子的身後,淡淡一笑。最了解杜聽的,還是穆妃痕吧。也隻有龍佳佳重生的樣子,才能衝淡杜聽失去愛人的悲傷。

杜聽微微一笑,托著母親的手,昂然邁步,走出了無上菩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