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尾聲 來不及說我愛你(2 / 3)

五月的成都酷熱似盛夏,盡管車內的冷氣開得十足,但是半個小時都沒開出一裏路的“堵況”還是讓車裏的三個人煩躁起來。

“早知道現在開車哪裏都堵,我當年真該去學開飛機,現在也就天上不堵了。”老王一邊盯著後視鏡一邊朝林越諍抱怨。

林越諍的目光透過熙攘的人群落入前方的一片流光溢彩中:“快到春熙路了,堵車也是正常的。”

老王有些恨恨地說:“我就不信它還能堵得過北京!”

那神態語氣惹得後座粉團似的小女孩咯咯直笑,她像是很滿意現在的狀況,不是踩在沙發上和後麵的車子招手就是趴到前麵用手蹭老王的胡子,玩鬧夠了,她赤著小腳丫鑽進林越諍懷裏,用嫩嫩的指尖戳他的下巴:“爸爸爸爸,你為什麼沒有胡子呢?”

林越諍輕輕捏住她的小手,把她抱到腿上。小女孩很會討爸爸喜歡,仰臉朝他笑彎了眼睛:“爸爸不留胡子,是怕沒有媽媽要,對不對?”

老王率先大笑起來:“現在的小孩子都是鬼精靈。”

她越加得意起來,扭了扭腰:“我猜對了……爸爸,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媽媽啊?”

林越諍神色微微一黯:“爸爸有什麼地方不好嗎?所以你才想要個媽媽。”

她偏起腦袋想了想:“有媽媽的小朋友都穿粉色泡泡裙,有媽媽的小朋友都紮漂亮的小辮子,有媽媽的小朋友都叫婷婷、娟娟,名字可好聽了……我不喜歡穿白色裙子,不喜歡蘑菇頭,不喜歡叫林千陽,像男孩子。”

說到這裏,她“啊嗚”一口咬在林越諍臉上,用以泄憤。

老王看到這一幕,大笑著說:“這女人啊,從一歲到一百歲都不讓人省心。我現在特能理解你為什麼不結婚,這領導就是領導,什麼決策都透著英明。”

說話間,前麵的路已經通了些,老王便不再插話,一溜兒往前開。

林越諍看著女兒嘟著的小嘴,好脾氣地說:“那以後爸爸都給你買粉色裙子,給你留長頭發紮辮子,好嗎?”

千陽看不懂爸爸的神色,隻覺得有點苦苦的,懂事地伸出小手去熨他眉心中的紋路:“嗯,那我就不要媽媽了。”

說完,她乖乖地從他身上爬下來,無聲無息地玩著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習慣性地去摳碎鑽鑲成的半顆心,卻怎麼也摳不動分毫。戒指的款式早已不時興了,但好在簡單樸拙,戴在他手上,透著別樣的大氣莊重。

談了一天的合作,林越諍有些疲乏,他見女兒玩得酣暢,便放心地合上眼睛。車子的電台在播一檔音樂節目,插播完廣告,忽然響起一個非常熟悉的前奏。林越諍的長睫微微一顫,眉心間的紋路越見清晰。

四年了,乍然聽見他的聲音,一時有些意亂神迷。

主持人哀哀插了句話:“雖然他已經去世四年,但是他的青春是永遠的,他活在我們每一個歌迷的心裏,永垂不朽……願遠在天國的他已放下今生痛苦,常駐光明中。”

一首歌播到一半,老王不無感慨地說:“這些人真奇怪,有錢有名有人愛,還要去跳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什麼都沒有,還巴不得千年王八萬年龜地活下去……真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什麼,這一跳,跳去了關總半條命,害得我買的熱力股賠了一半!”

高亢激昂的主唱聲音和貝司線交織在一起,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在那樣震撼人心的歌聲裏,他恍惚看見了自己的青春,那因為愛她而鮮活的青春。他等過她一個十年,又等過她一個四年,也許要一輩子這樣等下去了。

不是不寂寞的,陸續參加了青瑜和eva的婚禮,又參加過自家黑貓的葬禮,生命裏的人和物一樣樣地離開了,卻始終沒有新的填進來。房子太大,前幾年一個人住也沒什麼,現在醒來時,總覺得心裏很空,睜開眼那一瞬,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他想了想,就從孤兒院裏收養了千陽,於是這個世界上,總算有了那麼一個,一生都不會棄他而去的人。

一首歌唱完,路況終於大好了,轉過一個路口,前麵就是成都鼎鼎有名的天府廣場,穿過那個廣場,不用十分鍾就能到賓館了。

陪著林越諍跑了一整天,老王早已累得脫了形,隻恨不得化成一攤肉泥躺在床上不動。他拿眼睛瞟後座上的林越諍,不由得感慨,大人物就是有大人物的樣子,從早上七點忙到現在,馬不停蹄地見人談合作,到了這時,他還是一派端正的姿態,襯衣熨帖整齊,紋絲不亂,一雙薄唇緊緊抿著,整張臉上都透著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