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帝手中的刀鋒刺入了長公主的脖頸,雪白的肌膚上頓時沁出鮮紅的血液。
他暴躁地說道,“莫要再胡說八道了,今日朕也並沒有打算要活著出去,既然如此,拉你這個長舌婦陪葬也算是看得起你了!”
樓國公見愛妻被傷,心疼極了,高聲喊道,“二哥,不要再一錯再錯了!傷了她,對你可沒有半分好處啊!”
永帝陰沉一笑,“要想她活著?那倒也不是不可能。來,送我的融兒離開,隻要他安全離開這裏,我就放了這賤.人,你們看如何?”
景王忙不迭搖頭,“不,父皇!我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獨活,要生我們一起生,要死我們一起死!”
當他推開這座宮門時,他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永帝衝他憐愛地笑笑,“傻瓜,你還有你母親和妹子要照顧呢。說什麼傻話,趕緊走!趁著我還能給你爭取一條活路的時候!”
他的刀更往裏麵深刺了一點,長公主吃痛,忍不住叫了起來。
大殿裏,有人發出號令,“那就請景王離開吧。”
景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就在他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忽然一枝飛箭射來,正射中了永帝的手臂,永帝手一抖,長公主便順利被解救了出來。
永帝無聲地看著景王,眼神裏滿是哀求,快點離開!
就在這時,永帝手中的刀劍忽然往自己的脖頸處一彎,刀起刀落,他自刎了。
景王難以承受這悲傷,頓住腳步不再前行,反而要返回永帝的所在,羽林軍的箭矢又紛紛對準了他,有人率先拉滿了弓,箭矢離弦而出。
站在宮門口的顏箏見狀,又驚又急,“不!”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白色的身影往景王方向撲了過去,“噗”一聲,箭矢正中白衣男子的心髒,有鮮血潺潺流出,染紅了衣衫,染紅了地麵。
是司徒錦。
景王沒有想到司徒五郎居然能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他的眼中滿是淚珠,“五郎,五郎!你為什麼要這麼傻!”
司徒五郎的麵色很平靜,甚至有一點解脫的快感,他笑著說,“景王殿下,這是我欠你的。”
他一個小小的決定,確實改變了景王的一生。
原本,這天下該是景王的,哪怕他不算什麼好皇帝,但卻也不是個暴君,安安穩穩地坐在禦座之上,享十數年的平安繁華,有妻,有子,有愛恨。但現在,景王的人生徹底地改變了。他再也不能君臨天下,也無法坐擁美色,也許,他的生命就將今天終結。
司徒錦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但對景王,他卻心懷愧疚。
顏箏見此變故,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衝到了司徒錦身邊,她哭著扶起他,“司徒五郎,我替你按住傷口,你不要說話,保留力氣,但是也不許睡著,你等著,我送你去見段神醫,他可以治好你的傷。”
司徒錦笑著搖搖頭,他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顏箏的臉,“你和她真是一點都不一樣,不過,你這樣也很好,穿盔甲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他頓了頓,“你也不用折騰了,箭矢鑽進了我的心髒,我知道就算是段神醫也治不好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不在,我活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意思。你知道的,我太孤單了,你又不肯陪我……”
顏箏哭著說道,“司徒五郎,你不要胡說。我隻是不肯嫁給你,但沒有說過不陪你。活著怎麼會沒有意思呢?除了她,你還可能會遇到其他人啊,或許還有更好的女子在等著你,你還要和命中注定的女人成親,生孩子,兒孫繞膝,一起變老。”
她的淚落到了司徒錦的臉上,唇上,他忍不住舔了一下,皺著眉說,“真鹹。”
顏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這些不正經的話!”
司徒錦臉色驟然嚴肅起來,他道,“那我就說一些正經的話,你過來,好好聽著。”
他在顏箏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景王今日是難逃死路,他必須死在這裏,韓王才會放心,天下才會安寧,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打著景王的名號勤王造反,百姓也必將收到戰亂的苦楚。所以,元融可以活著,但是景王必須要在這裏死去。與其讓別人動手,箏箏,還不如你自己上,你的箭法天下無雙,我信得過你。”
顏箏的身子僵住,她瞬間明白了司徒錦的意思,他希望自己射殺景王,場麵可以做得慘烈一些,但是不必擊中要害。這樣的話,景王與永帝一起死在了皇極殿上,等到了夜裏,她再想辦法將景王從亂葬崗中帶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