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很清晰的看見,卻無法觸及,貌似透明,卻會讓人頭破血流。故事發生在2002。
安小純很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看著父親被銬上手銬,看著爺爺奶奶漠然的神情,看著日漸衰落的家,不想掉眼淚,因為父親告訴過她,凡事不要輕易掉眼淚,隨意掉眼淚會被當作軟弱的人。
可是如今一切都改變了。
10歲那年,母親因病離世,安小純差點得了自閉症。
她把自己整天封鎖起來,不和別人說話。
她覺得這樣,就可以和母親對話。
所以漸漸的,安小純成為一個安靜的女孩子。
幸運的是,安小純的家境不錯,父親在稅務局當局長,從小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生活不用擔憂。
母親離世後,父親變得消瘦起來,開始喝很多很多的酒,開始很晚很晚才回家,開始很少關心她。
可是,那樣安小純也知足了。
誰料到,15歲的今天,父親因為貪汙被抓。
安小純覺得,自己就像活在小說裏。
也許,真有命運這回事。
“喝點水,來,火車裏空氣幹。。。”
“好,好,好。。。”
。。。
“信然睡熟了吧,哎,孩子都這麼大了。。。”
。。。
李信然閉著眼睛,耳朵裏聽到父母的斷斷續續的談話。
從北京到上海的火車。
再從上海轉車去一個叫做“如東”的小城。
李信然覺得自己快掉進地獄。
他胡亂地抓了把快掉下床的被子,哼哼了幾聲,算是對父母的反抗吧。
李信然出生在北京,從小吊兒郎當,不好好上學,喜歡欺負人。
上了初中,問題更加明顯,學習成績一塌糊塗。
父母急了,商量了幾夜沒合眼,最後決定讓李信然去外婆那裏讀書,那裏教育抓得很緊,應該能管住李信然。
外婆那裏就是江蘇小城如東。
於是坐上了這趟火車。
火車開一夜,從北京到上海,長長的列車廂承載著許多人的旅程故事,去一個新的地方,開始另一段生命曆程。
僅僅一夜,睜開眼的第二天,天空就將變成另一種顏色。
人生的第一次變遷。
時鍾嘀嗒嘀嗒,午夜十二點。
蘇曄長籲一口氣,終於把暑假的作業搞定了。
然後,胡亂用毛巾抹了把臉就上床睡覺了。
這是2002年9月1日午夜12點,安小純一個人在黑夜裏發呆,李信然在火車上呼呼大睡,蘇曄夢見了年級帥哥梅曄鼎。
天空已微微發亮,那些昨日的塵埃早已不知蹤影,唯有人心底的黑色是始終始終無法褪色的,即使稍稍被塵封露雨打磨了微微痕跡,但晦暗的因子還是會緊緊跟隨空氣.
安小純覺得眼角有些暖暖的癢意,抬起頭,陽光從窗簾的微隙中滑進,一些細小的塵埃隨之輕舞.
世間萬物什麼都沒有變,忽略著安小純心底的悲哀.
無情,真是無情.
安小純在心底咬牙切齒.
日曆散落在地板上,8月31日那張已被她狠狠地撕碎.
那是生命中的一條悲傷的河流,隔開幸福與安詳.
早已過了去學校的時間.
爺爺奶奶沒有叫她,也沒有準備早餐.
他們一定很傷心,為兒子,也為這個家.
安小純擦擦眼淚,不哭,她記著父親的話.
“哎喲,我的乖外孫子喲。”外婆雙手擦著腰間的圍裙,笑容滿麵地走出門。
院子裏,李信然有些茫然,他打量著院子的四周。
院子不高,是那種讓人很舒服的高度,可以看見隔壁鄰院的花花草草,可以不用90度角就可以看見藍色的純淨天空。院子的牆角有些大大小小的青苔,應該是潮濕造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