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角落
一直到微涼的西風開成了遍地蓬蒿,我依然會一個人從晴天走到雨天,還是愛看短片的小說穿簡潔的衣服,把書包反過來掛在胸前當做一個懷抱,傷心時身邊有人關心會哭,唱歌時無意間會改掉歌詞。
一直到雲朵從空中飄走不留痕跡,我依然會站在長青樹下等待第十一路公交車,握著白色的手機撥弄掛飾。或許會突然想起讓某一人牽著手的日子而怔怔的錯過了回家的班車,直到夕陽灑在身上映得眼眶通紅,
一直到河水流淌著流淌著變得湛藍,我依然會因為看到某一人的身影而想要轉身逃走。雖然隻是單薄的背影,也足以讓我驚慌失措。恐怕沒有人會知道,有一些光芒萬丈的東西雖然在我的世界湮滅了很久,但我仍不能習慣生命從此黯淡了許多。
一直到太陽光暖了冷了濕了暗了,我依然隻能沉穩的一步步走下樓梯,雖然很想像從前那樣蹦跳著一步躍下兩三級,可是沒有人再會走在一旁緊張地看著我保護我,所以這樣會很不安全。
一直到雨水落地凍成冰茸,我依然會向窗外伸出雙手迎接。我知道什麼是冷和暖的區別,我知道什麼是快樂和憂傷的區別,我知道什麼是一個人和孤單的區別,我失去了愛情,沒有人保護沒有人寵愛,世界朝著兩個方向深刻地分化兩極。
一直到潮暗的黃昏去了又回來,我依然會緊緊握著我的鋼筆。夜晚快來了,霓虹燈快亮了,這個沒有星空的城市快要被蒙上霧氣一樣的光團,或許一整夜都會下雨,或許一整夜我都會坐在窗前,如果晚涼的風帶著濕氣,如果日記第一行寫了你的名字。
一直到時間在大堤上奔跑得倦了,我依然守候,保護著最多的秘密留給你分享。這樣會不會太不公平,強迫我做了最不情願的事,從不愛到深愛,成為愛過。排幾步行程,繞幾圈日夜,故意打著轉說我不回來,你說你沒看到,你轉身走了。
所以一直到潮水泛濫看不清海岸線,我依然願意摔倒在你栽種的花海裏再也起不了身。花做衣裳,花做容妝,花做床,成為最美的你的新娘。你知不知道我還留在你的花園,一輩子走不出去呢。
可是,時光竟然變得洶湧一次一次推倒愛的燈塔,我終於明白,不是因為彼此的目光被風錯開才會沉默,是根本就無話可說對不對。我們卻都這麼平靜。有一些事順從了時間,我們便失去了掙紮的力量,如果時間還是一直一直往前走,你和我,便距隔了整個世界。
·你的陽台
一直到藤蔓蜿蜒纏上了舊單車,我依然會戴著你送的那雙護腕從街尾走過街頭,還是喜歡聽輕慢的音樂折有趣的紙動物,找清冷的餐廳用很多的時間吃一頓午餐,難過時往人多的地方擠,從你身邊走過時溫柔得沒有聲音。
一直到四葉草在深林裏敗落成三葉,我依然會蹲坐在樓梯的最後一階翻看很久以前的課堂筆記,也許會因為注視著某一行娟秀的筆跡突然感到寂寞,而愣愣地忘記了時間,直到下課的鈴聲卷起人潮將我輕鬆地推開。
一直到晶亮的鏡子落了一層塵土落了一層霜白,我依然會在學校走地空無一人會才想要回家,所以我不知道還可不可以穿越人海,一眼就望到她。我知道是我不讓自己接受在巨大而洶湧的人流裏找不到等待我找到的那個人的事實,才會有磅礴的空白的海,聲勢浩大地推開一切。
一直到霜雪覆沒了七色的國度,我依然會靜靜站著聽風呼嘯而過。我放任了整個世界的運轉,不出聲響,不留痕跡,掩埋了城池街道和天空的輪廓。我不帶走這裏的任何一樣東西因為我也將要葬在這裏。
一直到黑與白的交割代替了整個紛繁的世界,我依然不敢分辨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我寫了一個冗長的故事,長得我以為那就是我的故事,長得我以為第一個看故事的人會是你,於是我寫完的時候悲傷得哭了出來。
一直到大霧沉下去如同塵埃,我依然無法前行。本該就這麼沉澱下來的從前卻會輕易的被抬起的腳步揚起,盡管我小心翼翼。世界依舊漫無邊際,再過多久我會重新來到這裏,往前走的目標又是什麼,除了重複又重複的前麵。
所以一直到風吹過天南海北染上了顏色,我依然無法正視這個世界的慘淡。確信應該快要到了終點,為什麼卻要把一切都丟在這裏。讓我再反悔一次好嗎,我的心裏明明是空白一片,卻什麼都容不下。
可是,不能忘記竟然是因為回憶成了密閉的堡壘,找不到窗台放飛也打不開缺口裝填。我才終於相信,麵對你無法開口不是因為開口時突然發現想要說的話其實都不夠分量而是一切都陌生了改變了,你的心事我的想法,什麼時候開始背離了愛情。有一些事被那麼沉重地放下了,還能夠輕鬆地再捧起來嗎嗎。
·泛著光亮
我想我們記住了很多,有一些是謊言,有一些是故事,還有一些真實得壓抑。時間並不長吧,可是你和我說的一輩子也就這麼多了。剩下的時光要許給別人,在別人的擁抱裏尋找深深熟悉的那種味道,或是替代回憶的新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