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沒有伸手去拾地上紙簽,而是神情乖戾,惡狠狠看著秦柯,說道:“我明白了,你不是在給我生的機會,而是要給你那孽子名正言順的機會,我無論選哪一個,都會是死,對不對?什麼天子?我為什麼要成全你,你這天子之位是搶奪來的,我替徵搶回,有什麼錯?我謀逆,你殺了我啊?還要弄這些名堂,替自己正名,替你那孽子正名,我偏不如你的意,我非要你背負殺弟之名。”
秦昭拾起地上紙簽,塞入自己嘴裏,然後用力咽下,氣喘籲籲說道:“昭去見徵,去見父皇,沒什麼可怕!來吧!”
眾臣大驚,都嚇得麵如土色,這皇家之爭,皆屬醜聞,朝臣往往跟著遭殃,燕洛雪看向秦慕蕭,秦慕蕭也向她看了一眼,目光清澈,麵色波瀾不驚,顯然秦昭此舉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秦柯看著桀驁不馴的秦昭,微微笑了,笑聲逐漸加大,終於響徹殿堂,他仰天,兩行長淚順著眼角流出,他伸手拭去,回身,慢慢走回皇位龍椅,失望、痛心望著秦昭,說道:“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怎麼到昭的身上,就不是這樣?朕之兄弟,唯你幼時與朕頗多親近,給朕些許溫情,朕念你一時之恩,忍你一世,多少禍國之事,朕視而不見,多少寡廉鮮恥,朕替你百般掩蓋,你不但不感激,不悔改,還變本加厲,勾結曉寧樓,勾結孟氏,謀逆作亂,朕今對你仁至義盡,你卻還敢在朝堂上公然忤逆欺君,你以為朕不敢單殺你之名?”
秦昭也大笑:“我每當午夜夢回,最後悔就是與你為伍,背叛了大皇兄,你為了那女人,不顧兄弟之情,現在,又何必假惺惺提什麼兄弟?”
秦柯輕聲冷笑,“昭,朕要你看一看你究竟選擇了什麼,放棄了什麼,來人!將秦昭三子帶上殿來。”
秦昭三個兒子被推搡著進入了大成殿,三子都是大好青春,卻是被圈禁,被牢監,見到秦柯端坐在龍椅之上,慌忙跪了下去。
秦柯走下龍椅,取了鴛鴦轉心壺,說道:“拿三個酒杯來。”
宮人立刻取了三個酒杯,秦柯旋轉鴛鴦轉心壺,轉到有鶴頂紅一側,將毒液倒出,淡淡說道:“賜三位禦酒。”
聖上金口,宮人上前,逼著秦昭三子灌下毒藥。秦昭身子委頓,匍匐在殿堂之上,雙手抱著頭,泣不成聲,根本不敢看他兒子模樣,朝堂之上,似乎隻有他狼狽的哭泣。
他突然覺察出不對勁,抬起頭,正看見他三個兒子盯著他看,根本沒有中毒跡象,他爬了幾步,抱了秦慕暉,問道:“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沒有毒,父王,皇上沒有下毒!”秦慕暉搖著頭,“父王,皇上饒過我們了,他不想殺我們!”
秦昭轉頭看著秦柯,秦柯臉上噙著冷笑,“朕問你,可曾後悔放了生的機會?你可曾為你這三子考慮?你這一錯,丟掉的不光是你自己生命,還有你這三個兒子!”
“四皇兄,臣弟錯了,臣弟願意一死,求四皇兄饒了暉兒他們三個性命吧!”秦昭突然崩潰了,撲到秦柯身邊,抓著秦柯的龍袍,連聲哀求。
“朕昨日寫下詔書,太子來與朕相商,你雖沒有善待太子,但畢竟養他六年,如今天下安定,留你四人性命,也無不可,更可讓你見識大秦盛世之功,可你自掘墳墓,不念親情,現在又來哀求,晚了!朝堂之上,豈能容你胡來,若容你,朕之威嚴何在?大秦國威何在?大秦法度何在?”秦柯甩開秦昭的糾纏,回到龍椅之上坐定。
秦昭哀叫一聲:“四皇兄!”
秦柯一擺手,胡皇後上前,從懷裏掏出一束黃絹,遞給秦柯,秦柯交給旁邊宣旨太監,太監尖啞之聲響起:近日,朕有恙,已知天命將近,故立此詔書:太子秦慕蕭,離朝十餘載,立江湖,居民間,察民意,解民情,深得民心;歸朝後,開取士之門,任賢能之人,拓疆土,安四海,定民心,揚國威,朕心甚慰,朕心甚安,決意今日傳大秦皇位於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