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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晝中睡眠,仿佛是在躲避光芒。然而卻有浮光倉促地掠過眼縫,直射進來的盡是冰涼的冷光。床上的莫以塵把頭縮進被子中,慵懶而舒適地蹭了蹭被麵,麵頰上有棉布柔軟的觸感,因光線而緊繃起來的神經也逐漸舒緩。他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手攬了過去,卻摸到了一片空洞的冰涼。

感覺心往下一掉,莫以塵突然間就醒過來了。

昨夜回來後,徑直洗了澡便倒在床上睡了。遮陽窗簾都沒有拉上,早晨的微風輕輕吹動著白色的紗簾,回旋著跳著輕盈的舞蹈,大片陽光傾瀉進整個房間,整個空間充盈著明亮的光線。

像是很久沒有在這樣的早晨醒來,看到這樣的情景了。

莫以塵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聆聽著風的聲音,很久很久,直到電話突兀的鈴聲響起,生生切斷了此刻的寧靜。

接了電話,不出意外的是周慕:“大少爺,我媽說那東西你捎過來了?”

“嗯。”無力地應了應。

“可以幫我帶過來嗎?我急著用。但現在走不開。”

昨晚3點才到家,身心疲憊,語氣因為起床氣而顯得有些煩躁,然卻也不得不無奈地調整好心情說,“你等著,我拿過去。”因為知道周慕向來散漫,如此急迫地要一件東西那必定是十分重要的。莫以塵很明白這點,心想反正也是醒過來了,倒是睡不著的樣子,就當是去片場轉轉呼吸下混濁空氣。

周慕為這部新作費了很多心思,還專門用家鄉極具特色的刺繡作為重要道具。莫以塵外出旅行剛好回老家一趟,便幫著周慕把繡品給帶了過來。

掛了電話,莫以塵伸展著手臂,重重地歎了一下氣,最近還真是勞碌命。

目光落在對麵牆上的那幅畫還是那般鮮豔如初,用明亮色彩堆砌起來的浮光,溫暖猶如和煦的夏日。白衣黑發少年的背影,漸漸融入這片光芒熙熙攘攘的熱鬧中。

色彩依舊,而人呢?

少年長成了大人。時光衝淡了一切。凡塵之中時間不過白駒過隙,倏爾夏日已經匆匆逝去。用力地笑了笑,卻止不住苦澀的弧度。

到達片場的時候卻被保安堵在了門口,莫以塵沒有解釋什麼,隻是淡然悠閑地拿起手機,“大導演,出來接我這個意圖不軌的狂熱影迷。”諷刺的語氣,讓麵前的保安神色變了一變。

周慕顯然是聽懂了,然而卻也是愣了一愣。意圖不軌?啥?急忙交代了一下便親自走了出來,看到莫以塵的時候不禁眩暈狀地扶了扶額頭。

眼前的莫以塵形象全無,頭發長而淩亂,滿臉胡渣,神色憔悴,整一精神病院患者一樣。周慕忍笑忍到近乎內傷,最終還是爆笑了出來:“我說你的氣質都去哪了怎麼這樣就出來了?難怪會被當作瘋狂影迷,如果是我,我還當你剛從青山逃出來的。”

“廢話少說還不是為你。大清早把我叫出來沒對你撒起床氣已經很好了。”莫以塵冷笑道,氣勢淩厲,“還不請少爺我進去。”

保安眼中的他瞬間形象高大了起來。

“是。是。”周慕鞠躬著請莫以塵進去,愛演的兩人演起了流浪少爺和順從管家,保安不禁冒著冷汗,不知剛才無禮冒犯的是何等人物。

莫以塵的這點少爺小脾氣,也隻是心情不錯的時候才使出來玩玩,周慕眼角斜睨著他,心想,讓他出去散散心果然是對的,雖然形容憔悴了點,但是心情像是好了許多。

莫以塵還是那般清瘦,在外奔波了幾個星期,更是沒幾斤兩肉。周慕邊走邊細細觀察者,想著今晚要好好地請他一頓大餐。

“東西我拿著就好,你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今晚我去接你吃飯?”周慕伸手接過繡品,掩蓋住心中波瀾不定的起伏,平靜地說道。

“算了我想進去看看。”莫以塵語氣平淡,卻也流露出了些許愉悅。

進了片場,還在布景,人不多卻都各司其職,忙碌異常。周慕馬上便忙開了,莫以塵閑得發慌,四處走了走發覺自己有些礙手礙腳,便找了個角落坐下,塞著耳機閉目養神。倒也不是困,隻是因為睡眠不足而精神欠佳,太陽穴突突地痛著。

“終於找到個可以說話的了。”雖然塞著耳機,但夾雜在音樂的這個清朗的嗓音卻是格外分明。莫以塵睜開眼,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立在眼前,微笑著看著他。靈動明亮的眸子分明盛滿著好奇與期盼,挺立的鼻子白皙的皮膚,倒是個稚氣未脫的美少年。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他小心翼翼地問,表情可愛純真到讓人不禁心感溫暖。

是新的演員嗎?莫以塵心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