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天就要黑了，孫霖還沒有問到該把娘埋在什麼地方。原因是因為別人一看他那樣就知
道定是個難民，睬都不睬就走開。孫霖雖說在逃亡時和娘親一起曆練了不少，但始終還是個小孩
，況且手裏麵還抱著一個讓人頭疼不已的小孩。
好不容易在一個弄堂（巷子）裏麵找到一個老乞丐，忍著被歧視的目光打聽清楚了亂墳崗在
那裏，兩個小孩早已是饑腸轆轆。但是好在手裏麵變成“黑餅”的饅頭還在，匆匆吃下不幹不淨
的晚飯之後，小孩再次抱著孩子往城牆方向走。
走到原來的地方時，天已是全黑了，遠處闌珊的燈火和隱約飄來的嫋嫋歌聲體現著這個城市
的繁華和奢靡。城牆下現在是一片寂靜，唯有影影幢幢的黑影顯示著這裏還有所謂的“人”。孫
霖一路小跑，借著城樓上麵微微的燈光在黑影之中尋找自己的娘親。然而，在差不多找到了幾遍
之後，小孩卻依然沒有看見自己所熟悉的身影。抱在懷裏的孩子又不老實了，扭來扭去地不消停
。孫霖發現自己的破麻衣上麵突然微微地濕了，小孩更是開始放身大哭。站在深秋令人瑟縮的寒
風裏，他不知所措。
哭聲驚動了守城的士兵，雖說在山海關破了之後士兵就不是那麼重要了，但是士兵仗著自己
是曾經了不起的清軍將士，還是一臉的拽樣。士兵甲看見在城牆下麵有意小毛孩抱著一團黑乎乎
的還在亂動的“東西”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裏，心中不由起了疑問。大步邁開的走到小孩麵前：“
儂個小子責那裏作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小孩有些吃驚，看到自己後，小孩顯得有點害怕又
有點激動，
“大哥哥，您知道我娘到那裏去拉嗎？”
“小娃儂不是本地人哦。”
“啊？”小孩顯然沒聽懂
“看來是北平阿裏來的哦，又是個難民哦。”小孩依然一臉茫然。
懷中的小家夥是越發的拚命亂動，還口齒不清地說些咿咿呀呀的話，小小的臉上滿是淚水和
灰土。大點的小孩無奈的看著懷裏的小孩，再次抬起頭來：“大哥哥，您能告訴我今天下午在這
裏的難民到那裏去了嗎？”
“哦，儂說難民啊，走光啦。死的已經著抬到亂墳崗阿裏啦。”小孩好似終於聽懂了，一臉的
茫然換成了震驚，隱隱的有淚光在眼圈裏麵閃耀。士兵甲頭痛的看著小孩，以為他要哭啦，準備
轉身離去，但是小孩卻很快地抹去淚水，又向他說道：“您知道在那裏可以找到活計嗎？”
“哦，你去前麵的飯堂看看咯，興許有。”
“謝謝大哥哥！”小孩跑開
士兵望著遠去的小小身影不禁感歎道：“責個年生硬是折磨人哦，阿麼小勒娃娃，作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