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走廊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處,忽明忽暗的頂燈不時迸濺出刺眼的火花。借著偶爾的亮光,可以看到走廊的兩側都是四敞大開的玻璃門,那厚厚的強化玻璃上斑駁的血跡,和偶爾得見裏麵淩亂的地麵,映襯得此地愈發的詭異。想必在那房間幽暗的深處,定是有些淒慘的場景。
嗒··嗒··嗒··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有些讓人恐怖的氣氛。
一個青年,身著西裝,外披白掛,神情落寞的緩慢走來。不時閃現的頹廢與惱恨,讓他精神有些恍惚。步履緩慢的向走廊更深處走去。敞開的玻璃門內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和走廊深處回蕩的陣陣低吼聲,都未曾擾亂青年的心神,他搖擺著身體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不知多久,青年站在走廊的盡頭,望著那巨大玻璃幕牆愣愣的發起了呆,一屁墩直接坐在了地上,顫抖的雙手在衣兜裏摸索了好一會,才摸出一根褶皺的香煙,但怎麼也摸不出打火機了。
青年皺了皺眉,索性就叼著皺巴的香煙靜靜地盯著幕牆內。
走廊盡頭的房間應是這一層中最為巨大的一個了,整片的玻璃幕牆貫徹整麵牆,如若在正常照明下,房間內的一切定是一覽無餘。即便如今這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想真切的看清屋內的事物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青年依然看的是那麼專注,或許更多的是呆滯。
一張病床,一個病人,一台監控儀器,便是這偌大房間內的所有了。青年的目光落在床上病人身上,便一直沒有挪開。
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室內監控儀器上那波動起伏的數據,讓青年知道躺在床上的那個人還沒死,但一股濃濃的悲哀和愧疚總是揮之不去,因為青年隻要眼神向上微抬,便能看到一個類似床上病人模樣的光團虛影在房間上空四處飄浮著。毫無目的,四處遊蕩,每當撞到金屬牆壁時,都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彈回來,再轉換方向慢慢飄蕩。
人死後是什麼樣子,真的有鬼麼?
青年喃喃自語,“如若人死後還能有意識,還能變成鬼魂,我便以死謝罪,但即便是我死了,你在房間內,而我又會飄到哪裏去呢?”
“三哥,我···我對不起你!”青年嘴唇蠕動著,再也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每每望向那虛影,就哭的更悲切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累了,青年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看著那被哭聲吸引過來的虛影試圖衝出玻璃幕牆,卻又被一次次推回,青年將手印在玻璃幕牆上,沙啞著嗓子一次次的說著對不起。
“夏組長,真情流露,真是感人肺腑啊!兄弟幾個本不想打擾你,但應博士吩咐,要您和我們回去,為您的所作所為做出一個合理的交代。”低沉的聲音很是突兀,一身黑衣全副武裝的四人小隊悄無聲息的站在了還處於精神恍惚中的青年身後。
青年頭也不回,平複了一下情緒後,指著幕牆內飄蕩的光團吼道:“解釋?他怎麼不給我個解釋?這裏麵的是誰王隊長你不會不認識吧,那是你原先一直溜須拍馬的李副所長,我的三哥,李賀!你看看,博士那老東西都對他做了些什麼!!他現在還算活著麼?還算麼!!簡直生不如死,那老東西居然還要我解釋?”
青年神情激動的咆哮著,被稱為王隊長的矮個漢子可有些臉掛不住了,“胡鬧!夏組長請你注意措辭,李賀為什麼會這樣,那是他自己願意參與的實驗項目,與我何幹?我的職能是保證這座地下研究所的安全,是直屬於博士先生的防衛力量。請夏組長配合我的工作,省的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王隊長一副義正言辭的做派,瞟了一眼幕牆內的光團,倒是讓這位平時沒少看李副所長臉色的漢子有了一種十分解恨的感覺,頓時整個人也跟著舒爽了。
青年轉過身冷哼一聲,“傷了和氣?老子和你有什麼和氣?你要想談和氣,諾,你先跟這些被你們舍棄的試驗品好好聊聊和氣吧。”
王隊長順著青年指的方向看去,原來在他們兩人談話的時候,身後的黑暗走廊中已經聚集了一排排一眨一眨的小燈籠,紅的、藍的、綠的,散發著奇異的光,王隊長心裏一沉,暗呼糟糕。這是野獸的獸瞳啊!居然疏忽大意到了這種程度,從這規模上來看,不下於一百隻!!
“戰鬥戒備!”王隊長一聲低喝,四名隊員呈扇形背抵玻璃幕牆,聚精會神的盯著這群隨時都可以吞噬自己的變異猛!
“嘖嘖嘖,經驗豐富的王隊長也這麼不小心啊,本來老子以為隻有這幫被博士改造的畜生留在這裏陪我,沒想到還能有王隊長和幾個小跟班來作陪,真是榮幸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