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豐神如玉,刀削的麵龐,盡顯儒雅。一雙如夜幕般的星眸無比深邃,像是嚐盡世間百態,看破紅塵的絕代巨擎一樣,僅是憑其姿態,就足以叫人心折。
可是他的話語讓辰凡很是不爽,太過於霸道,他辰凡曾經可是一方山主,怎能叫人輕易擺布?什麼勝天半子,什麼會哭的劍。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什麼護劍真靈,什麼使命,統統滾到一邊去。
辰凡,就隻會是辰凡!
“嗬,我憑什麼接替你做那什麼護劍真靈?”辰凡輕哼一聲,嘲諷的反問。
“憑心,也憑命!”南天說道。
“我心由我,我命亦由我,我……若不願,你又當如何?”
南天笑了笑“鋒芒太盛,還需多加曆練。”
辰凡不理南天,欲一躍而下,卻發現,王座之外,一股莫名的力量擋住了他,竟使他不能離開這破敗不堪,仿佛一觸就碎的青銅王座。
“你這是什麼意思?”辰凡心底幕然湧現出強烈的不安,看著南天那溫和和善的笑容,寒意從心裏一點一點開始蔓延,就連挺直的脊梁,也在不知何時微微躬了起來。
“我說了,你還不能走,要麼以你養靈血肉澆灌長歌古劍,要麼就拿起它。”南天還是笑,依舊叫人如沐春風,可辰凡覺得,這春風裏包含了冰冷的殺意。
不知何故,辰凡從看到南天的那一刻,那種發自內心的排斥,就不可抑製的瘋狂滋長。
辰凡瞪著南天,南天也直視辰凡,他眸子裏的那種光明磊落,讓辰凡有些發愣。
他明明很抗拒南天,可是他眼中的神采,卻深深吸引了辰凡,光明磊落的浩然正氣,舍我其誰的瘋狂,還有隱藏在他瞳孔深處的執念……辰凡竟然看的清清楚楚。
“我和你之前是不是有遇到過?”辰凡有些疑惑,不禁問到。
“我所在的時代早已湮沒在時間洪流之中,被層層黑暗掩蓋,怎麼可能見過。”南天平淡的說道,可是辰凡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輕微波動。
“曾經的黑暗,我沒有時間訴說,也不能說,你要是想知道,就拿起這把長歌劍,載著它的使命,那些被人強行抹去的曾經就會慢慢的展現在你的眼前。”南天有些悵然若失,繼續說道。
“我不信你,從心底裏抗拒。”辰凡無言,半晌才輕輕回到。
“為什麼?”南天目光如炬,同時有一種辰凡看不懂的神色在南天臉上顯現。
辰凡不知道怎麼回答,這種感覺太過玄妙,他看到南天就想遠離,卻又偏偏不是厭惡。
他也說不出所以然,總之就是和南天站在一起,就寒毛直豎,不舒服的很。
辰凡晃了晃脖頸,指著石碑說道“這石碑破土而出世,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吸食了多少人的鮮血,你看看這滿地的殘肢斷臂,這被血液寖染的土地。他們……本不該死的。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這柄劍。”辰凡正氣凜然,鋒芒畢露,就像一艘正在劈開洶洶巨浪的大船,一往無前。
這一刻辰凡怒意噴發,就算是廣闊無垠的大海,他這隻船兒,也要不顧一切的向前,問一問這天地,什麼叫做正義!
這……是一個執於心念的少年。
“嗬嗬,劍不是源頭,人心才是。”南天輕笑,似在嘲諷辰凡的無知。
“你要知道,先是此地殺伐不斷,血灑大地,後才有石碑飲血而出,你可見石碑破土後,有殺一人?”南天俯視地上依舊爭鋒相對磨刀霍霍的諸人,對辰凡說道。
“那又如何,吸血本就有違常倫,乃是魔道!我說妖邪,哪裏有錯?”辰凡反駁道。
“吸血有違常倫,那你告訴我,修士摘靈草煉藥,獵殺百獸烹食,算不算有違常倫?同是此界生靈,它們哪個不是有血有肉?你心中的那些正道,哪個沒吃過這些?你怎麼不說他們是妖邪?”南天一連幾個反問,讓辰凡頓時無法反駁。
辰凡語塞。
“紅塵萬象,世間百態,迷霧何其多,你不看破真諦,用什麼來劃分是非對錯?”南天門接著又說道,他雙手負在身後,仰望天際,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心中一柄是非尺,自能度量人間善惡!”辰凡道。
“你心中的尺,能量幾寸是非?能分多高善惡?”南天笑了,嘲諷的笑了,笑的很大聲,很是張揚。
“你說善惡由心評分,那我問你,我若殺萬人,是惡。可如果,我殺這萬人卻救了百萬人呢?是善還是惡?”南天靠近辰凡,將手搭在了辰凡肩上又說道“若是我不殺這萬人,那百萬人就得死。你說,我是殺還是不殺?”
“總有不殺人就能解決的辦法,不殺是惡,殺了也是惡……”辰凡身子微微後移,南天的手臂便劃落了下去。辰凡苦思,卻發現,怎麼辦都是惡。
“你說的不對,對於我殺的那萬人來說,我就是惡,而且罪大惡極,但是對於那百萬人來說,我就是善,就好比那位割肉喂鷹的古老佛陀,以自身因果換了他們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