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出去忙寧清揚要求做的事情了。
也幸好,她記得幫他們管理別院的陳大娘之女身形和那小賤人差不多,前不久也聽說懷有身孕了。
……
九千歲府,一個滿身是傷的小丫鬟跌跌撞撞的來到朱紅色大門前,伸手不停的拍打著大門。
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一個家丁走出。那小丫鬟看到九千歲府的人,二話不說,連忙扯住那人胳膊,急切道,“快!我有九公主的下落……快通知九千歲……”
一個時辰後。
慕珩騎著馬帶著錦衣衛們往寧清揚在鎬京南郊的一座別院而去。
一路上,錦衣衛們疾風而駛,引得過往無數百姓的駐足。
眼看他們馬上就要到南郊寧府別院。
不遠處有一被火龍吞噬的宅院正冒著滾滾黑煙。慕珩心裏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握著馬鞭的手一緊,馬兒被他打的跑的更快了。
終於的,他們在寧府別院前停下。
可他們目光所及的寧府別院,正是被熊熊的火龍吞噬了的宅院。
“主子……這裏正是寧府別院了!”有錦衣衛小聲的說了句。
寒風呼嘯而過。
慕珩怔了怔,才從馬背上跳下來。
可明眼人一看,他跳馬的動作其實是已經有些滯凝了。
熊熊大火將整座寧府別院燒的隻剩下一個框架了,隻聽“嘩”一聲,整座大院的框架也轟然倒塌了。
慕珩眼皮一跳,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那房子下沉。
有錦衣衛抓來百裏子薇的侍女。那些侍女們皆哭哭啼啼的說百裏子薇和寧清揚已經跑了。
慕珩抓住其中一個侍女的領子,聲音寒徹凍人,“九公主呢?”
那侍女搖了搖頭。
慕珩手上一動,徑直將那侍女扔出去。
侍女被扔,其他侍女皆嚇的魂飛魄散。有個侍女戰戰兢兢的上前說著,“啟稟九千歲,奴婢知道七公主當時把九公主關進了柴房狠狠折磨了一番……後來,七公主就告訴奴婢說……說她殺死了九公主,九千歲你一定不會饒過她,所以她逃命去了……”
侍女每多說一個字,就像是在慕珩心頭間插上一把刀。等侍女把話全部說完時,他更覺得天旋地陷。
整個人差點要往地上栽。
抿了抿被風吹的有些幹燥的嘴唇,他盡量的挺直了脊背,又抖了抖唇瓣,才從喉嚨裏裏抖出聲音來,“快!快讓人滅火!”
他的屬下們也不敢怠慢,當即的就用各種方法來滅火了。而慕珩更是不要命的往火裏衝。
陰沉沉的天空中,剛停了不久的雪又飄落下來了。
借著雪,大火很快的被撲滅了。
黑漆漆的瓦礫中,黑煙滾滾。但慕珩正不顧他手下的阻攔,用他的雙手不停的搬動著瓦礫。
不遠處,又有一輛掛著沈家家徽的馬車在寧府別院停下。馬車裏,沈老太傅由著人攙扶走下來。
看到不遠處像瘋子一般忙碌的慕珩,沈老太傅心一沉,臉色也瞬間寡白起來。他在聽了百裏子薇侍女的稟告後,心更如刀絞一般疼。
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慕珩。
慕珩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眼看到他。他眼裏閃爍著奇異的光彩,笑著向沈老太傅道,“老太傅,你來得正好。嫿兒可能還埋在這廢墟中的某處,咱們一起找吧……”
沈老太傅眼眶一酸,老淚縱橫。
“慕珩……嫿兒她……可能死了……”即使沒有被百裏子薇殺死,也被大火燒死了啊。
慕珩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沈老太傅這話一般。向沈老太傅咧嘴一笑,低著頭,雙手又在廢墟中不停的搬動著。
雪越下越大,不久就下成了鵝毛大雪。白絨絨的雪落了慕珩一頭、一肩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淒涼。
沈老太傅勸不動他,但又不想回到馬車裏去等消息。便也陪在他身側。
“找到了!找到了!”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著。
這一聲立刻引起了場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慕珩第一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一個錦衣衛連忙向他拱了拱手,“主子,我們按寧府別院下人的指引,找到了柴房的大概位置挖了挖,就挖出了兩具屍體。如果寧府下人們沒說錯。這兩具屍體中有一具是被百裏子薇殺死的覃氏,另一具屍體就是……”
那個錦衣衛話說了一半就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了。可場中所有人都能猜到他沒有說下去的話。
在這一刹那,慕珩隻覺得除了放在他麵前的兩具屍體以外,全世界都成白茫茫的一片了。
他邪俊的臉上滿是愕然難以置信的表情,雙腳像是被人注了鉛一般,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移動著。
那速度簡直比烏龜還要慢。
但再遠的距離都有結束的時候。他還是走到了那兩具屍體前,停在了一具身材纖瘦的屍體前。
那具屍體已經被燒的滿目全非,根本看不清她原來的相貌了。
他緩緩的蹲下身。
劇烈抖動的雙手伸到半空中就僵住了,他突然又收回手,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笑著對場中人道,“這個不是嫿兒!嫿兒有武功的,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就出事啊。”
場中人靜悄悄,慕珩又說著道,“事不宜遲,大家還是趕緊去追百裏子薇和寧清揚吧!”
沈老太傅太了解慕珩這時想要逃避的心態了。他走到慕珩的身側,忍著悲痛將那屍體掃視了一遍。
屍體右手手腕處戴著一個翠玉手鐲。
這手鐲就是顏子嫿的。
“唉……”沈老太傅目光一黯,重重的歎了口氣。但他雖然極力的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可生死離別之事,是這世上最刻苦銘心的痛。最後他還是沒有壓下心中的那股絕望,胸口處一蕩,吐了口血後就昏死過去了。
沈老太傅立即的被人送回了馬車。而他這樣的反應讓不相信顏子嫿已經死的慕珩不得不再次的去麵對那屍體。
他哆嗦著再次看向那屍體,屍體右手手腕處,一隻翠玉手鐲閃爍著瑩潤的光澤刺的慕珩眼前一黑。
整個人轟然往地上一跪。
“嫿兒!”
他激動的上前摟住那已經燒焦的屍體,歇斯底裏的大聲喚著。隻覺得一直不停旋轉的天空終於灰沉沉的塌陷了。而他腳下不停下陷的地更是將他拉扯著墜入了無邊的深淵之中。
他突然一下子理解了六歲那年,他娘親親眼看著她最愛男人在她麵前橫死時那種慘烈的心情。
他想他的後半輩子,可能要完蛋了。
天上,大雪紛飛。
天邊,有一隻沒來得及飛到南方過冬的孤鳥撲騰著翅膀飛過,半空中傳來了它淒厲的啼哭聲。
半個月後。
明楚國柳州郡的一處地方。寧清揚將抱在手裏的顏子嫿往牙婆馬車上一放,拱了拱手,“盡可能將她賣到越遠的地方。還有,記得,千萬不能把她賣給好人家。”
寧清揚話一說完,從他寬袖裏掏出一錠金燦燦的元寶遞到牙婆手裏。牙婆做了幾十年的生意,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倒貼錢來讓她賣人的。
拿到銀子,心下喜滋滋,她自然是連連答應了寧清揚的要求。
等寧清揚回到道路旁停靠的一輛馬車上時,車裏的百裏子薇眼裏閃爍著絲絲的得意。嘴角向上輕揚了揚,她又掀開車簾,目送著那牙婆坐上牛車帶著昏迷的顏子嫿離開。
寧清揚上了馬車在百裏子薇身側坐下。
“好了,你可以不用看了。她既被你喂食了軟骨散,腹中還有胎兒,此去一別,等待她的隻有苦難了。你就放心吧!”
百裏子薇伸手撫摸著臉頰處的傷痕,恨恨道,“他慕珩即使最後能擁有天下又如何。他的女人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他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最賤的奴隸。”
替百裏子薇把窗簾放下,寧清揚便吩咐馬車車夫駕著馬往出雲國的方向而去。
明楚國他們是呆不下去了,他們想去出雲國碰碰運氣。
同一時間裏,牙婆把昏迷的顏子嫿轉賣給了另外一個牙婆。而那牙婆做的生意更大,當天夜裏就把顏子嫿和其他人一起運向出雲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