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四月份的夜晚還有些微寒,我從出租車上下來,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廣場邊的老房子安靜的立在路燈後,在靜謐的黑夜裏站成守候的姿態。我望著自己曾經生活過三年的地方,羨慕那年窩在床上比肩促膝的安楊和裴宇。
不知道如今是誰住在那間屋子裏,不知道是誰占據著我曾經慵臥過無數個日夜的大床。不知道房間的新主人是不是也喜歡擁著自己的愛人,站在靠街的窗前,看夕陽裏踩滑板的孩子。
我仰頭望著那扇緊閉的窗子,小心翼翼的窺視掩藏在窗簾之後不可再現的回憶。
窗子忽然“啪”的一聲被打開,我受了不小的一驚,慌忙低下頭去平複激烈的心跳。等我終於收拾好表情重新抬起頭,卻在那扇窗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太久沒有看到過裴宇,就連夢到他都變成了一種奢望。我實在沒辦法平息眼前一晃而過的影子帶給我的衝擊,甚至不想去分辨那是不是我的幻覺。
當披著睡衣的Margaret出現在我麵前,我的混沌感更加強烈,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無數個相似的夜晚,慈祥的房東太太為晚歸的我打開家門。
'Is he
come
back"我攬著Margaret雙肩的手抖的不成樣。
“Calm
down,Yang."
Margaret
問我說的是哪個他,我顧不得解釋,放開驚訝的Margaret
,向樓上跑去。
“裴宇,裴宇!”理智被拋開,我用力拍著那道出入過無數次的房門,想聽到我最期待的回應。
‘Pei is
not here,
What's
wrong with
you"
Margaret第一次這樣訓斥我,可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直到我拍門的手落空,看到出現在門後麵的人,我腦子裏的高熱才瞬間降到冰點。
因深夜被打攪而不快的年輕人,看著不停道歉的Margaret,皺緊了眉頭。他的視線在被Margaret擋在身後的我臉上掃過,忽然又轉了回來。
不是裴宇。
除了背影,哪裏都不像。
不過是同樣年輕而已。
其實我心裏應該是明白的,我早就接受了裴宇的離世不是嗎?可為什麼還要去驗證呢,不過是再一次讓自己絕望而已。
不管過去多久,隻要是和裴宇有關的人和事都會讓我喪失理智。這個事實讓我頹敗不堪,我佝僂著身子順著樓梯一步步向下走,已經沒有支撐起腰身的力氣。
熱巧克力很香,我一口口咽下去,然後對坐在我麵前的Margaret微笑。老太太猶豫很久才問我裴宇去了哪裏,我指了指屋頂“He
is in the
heaven."
Margaret走過來把我擁在懷裏,她說:“God
bless
you,my
children."
上帝保佑。